朱玉穎由侍女扶起,內穿素色棉衣配紅羅裙,外罩大紅斗篷,美艷不可方物。她本就明媚的容貌被婚服襯得愈發嬌艷,連身旁的丫鬟綠珠也似添了幾分光彩。
堂屋里,京城來的內使正宣讀朱元璋的圣旨,內容無非是些祝福之詞。老朱對自家子孫向來寬厚,朱玉穎雖只是郡主,卻頗得祖父疼愛。若換作日后,郡主婚儀未必有這般隆重。
綠珠引朱玉穎至內室拜別父母。往后雖同住北平,但嫁作人婦終究不同往昔。朱玉穎望著朱棣與徐氏,鼻尖發酸:"父王、母后,女兒今日……"話未說完便落下淚來。
徐氏含笑扶起女兒:"今日大喜,莫要哭花了妝。"朱棣按例訓誡女兒婚后當相夫教子,可見女兒淚眼婆娑,話鋒一轉:"若何秋敢欺負你,父王為你做主!"朱玉穎破涕為笑:"父王盡會說笑。"拭淚補妝后,徐氏為她蓋上紅蓋頭。
何秋進門時,見丫鬟攙著盛裝的新娘,岳父面色微沉,岳母笑容溫婉。想他一年前還是現代社會的單身青年,如今竟要迎娶永樂大帝之女。
新人攜手出府,何秋翻身上馬,朱玉穎坐進花轎。禮樂聲中迎親隊伍啟程,繞城一周返回良鄉侯府。燕王府嫁女凈街而行,百姓們擠在街旁爭睹盛況。今年燕王府衛士救災有功,在百姓心中燕王堪稱賢王。
"燕王嫁女兒啦!"歡聲傳遍長街。
“新郎真是好福氣!”
“莫要胡言,這位新郎可是侯爺!”
“……”
人群中喧鬧不斷,道賀聲此起彼伏,孩童們追著迎親隊伍奔跑,只為拾取灑落的喜錢。
整座北平城洋溢著喜慶。何秋端坐馬背,不時向街道兩側拱手致意,引得氣氛愈發高漲。
明代平民婚嫁,新郎可借九品官服圖個吉利。而何秋今日所穿卻是御賜斗牛服——那是他受封良鄉候時,朱元璋親賜的榮耀。
這一身華服配著高頭大馬,襯得他挺拔的身姿愈發英武。再無人私下非議,街邊姑娘們更是看得心旌搖曳。
轎中的朱玉穎雖有暖爐相伴,卻難耐顛簸。慣于騎馬的她對密閉轎廂頗感不適,忍不住掀起蓋頭問道:“綠珠,到何處了?”
“什么?”街面鑼鼓喧天,綠珠未能聽清。
朱玉穎悄悄掀開轎簾一角,只見人潮涌動,燕王府衛士正在維持秩序。
“郡主使不得!”綠珠急忙掩好轎簾,“快到了,約莫一刻鐘便到。”
“還要這般久。”朱玉穎焦躁地抿唇。良鄉候府本是親自挑選的宅邸,怎料今日覺得與燕王府相隔如此遙遠。
在忐忑中,迎親隊伍終抵侯府。府外擺開流水席面,專供圍觀百姓享用。就連平日囂張的混混們在此也規規矩矩——能炫耀飲過燕王府喜酒,已是莫**光。
“郡主,到了。”綠珠輕聲提醒。
朱玉穎立即端坐,重新蓋好蓋頭。轎身微沉,已然落地。
綠珠攙扶她步出花轎,何能帶著新收的仆從將錦緞鋪展于地。依照禮制,新娘自離家至洞房,雙足不可沾塵。
朱玉穎踏著流動的錦緞前行,仆從們循環收展緞匹。何秋與她并肩步入堂屋,案上本該供奉何家先祖牌位,奈何何秋只記得祖父母名諱。
何秋的雙親依然健在,至少在他穿越之前,他們的身體都相當硬朗,他也不敢在這里擺放父母的牌位,那樣豈不是在詛咒自己的爹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