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新想得很明白:一旦滇銅入川、南貨入滇的大事辦成,云南百姓為他立生祠都不為過,這可是能青史留名的功業。況且,云南提出這個策略,背后定有何秋指點。何秋既是燕王朱棣的女婿,從以往種種來看,頗得朱棣器重。他前去與何秋共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總比擠在朱棣面前卻連面都見不著的強。
……
“你這家伙,溜得可真快。你能跳出京城這個漩渦,我卻脫身不得啊。”吏部尚書趙勉不無遺憾地對郁新說道。
郁新只是笑著舉杯:“喝酒,喝酒。”
趙勉飲下一杯濁酒,發出低沉的嘆息。
“吏部權柄過重,本就引起陛下戒備。如今陛下年邁,對此更是盯得緊。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實在身不由己。”
郁新沒有接話,轉而問道:“太子那邊沒有接手吏部的打算嗎?”
“太子精明得很,壓根不提這事。也是,他剛回京城,吃相不能太難看。何況就算太子不直接掌管吏部,他想安排幾個人,我又豈能真的阻攔?”
郁新點頭道:“說得在理,太子確實是個明白人。”
趙勉豁達地打趣道:“要是今日朝會上我反應快些,主動**去云南,說不定就沒你什么事了,我就能離開京城了。”
郁新不屑地搖頭:“就你?你能提出我那樣的方略嗎?懂經濟之道嗎?什么都不懂,憑什么和我爭?”
趙勉一時語塞,最后憤憤道:“你這人怎么說話的?照你這么說,我就是個不懂實務的人了?”
兩人吵吵嚷嚷地飲完這頓送行酒。次日,郁新便帶著隨從收拾行裝離開了京城。
十里長亭處,朱棣早已在此等候。郁新被引至跟前,大為驚訝,連忙行禮。
朱棣上前扶起他道:“今日來見郁巡撫,是想托你給何秋帶句話。”
郁新忍不住問:“殿下如何斷定何秋現在云南?按陛下安排,他應該在貴州才對。”
朱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們難道沒猜到嗎?”
郁新默然。這般手法不像是沐春等人的風格,倒是與何昔日在北平的行事如出一轍。這兩年變法逐步推行,何秋在北平的作為早已落入眾人眼中,大家心知肚明。
要說朱元璋就猜不到何秋沒去貴州而在云南嗎?絕無可能。只是滇銅事關重大,總得有人在那里先行籌劃。
郁新拱手道:“請殿下吩咐,臣定將話帶到。”
朱棣正色道:“父皇有口諭:何秋,既然你在云南挖了這么大一個坑,就暫且留在云南,不必去貴州龍場了。但若滇銅之事辦不好,這輩子就別想回來了。”
郁新連忙應道:“臣遵旨!不知殿下可還有話要交代?”
朱棣笑道:“我倒是沒什么要說的。只提醒你到了云南多聽聽何秋的建議,他處理這些事務比你熟練。另外,替我看住他,別讓他在那里拈花惹草,否則我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