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第1頁）

“你來了。看看這個——錦衣衛(wèi)上報，駙馬梅殷似乎也與倒賣軍糧一事有關(guān)，至少與那五家糧行往來密切。”

朱允炆心頭一沉。梅殷是他的重要支持者，若連他都牽涉其中，事情就更難收場了。

他漸漸明白，呂氏借倒賣軍糧之利，為他鋪開了一張人脈網(wǎng)，而梅殷恐怕就是其中關(guān)鍵之一。

若梅殷落入錦衣衛(wèi)之手，朱允炆不信他會替呂氏遮掩——到那時，齊泰的計策便毫無用處。

朱允炆顧不上其他了。繼續(xù)隱瞞，儲位未必能保，若再引起朱元璋厭惡，怕是性命都難保。

不如現(xiàn)在坦白交代。即便被廢，有朱元璋庇護，至少還能安穩(wěn)度日。

雖心有不甘，這已是他僅剩的選擇。

朱允炆眼中頓時含淚，聲音微顫：

“皇祖父……孫兒想為母妃求情！”

朱元璋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淡淡問道：

“你母妃犯了什么事，需要你來求情？”

朱允炆小心翼翼地回答。

朱允炆向朱元璋稟報道：

“孫兒的舅舅呂平借母妃名義倒賣軍糧，母妃管束不力，確有失察之責(zé)。”

朱元璋神色平靜地反問：

“此事乃呂平所為，與你母妃何干？”

朱允炆急忙補充：

“但母妃確實收受了呂平的錢財，實屬有罪。”

朱元璋沉默不語。朱允炆惴惴不安地等待良久，最終只聽皇帝淡淡說道：

“朕知道了，退下吧。”

朱允炆試圖從祖父臉上讀出情緒，卻一無所獲，只得黯然離去。

朱元璋對朱允炆徹底失望。這般急切地與生母劃清界限，實在令人心寒。母子血緣豈是說斷就能斷的？更讓他憂心的是，朱允炆遇事便拋棄身邊人的作風(fēng)——若將來江山有變，是否也會輕易棄社稷于不顧？

若朱允炆肯全力維護呂氏，朱元璋反而不會如此憤怒。至少那說明他懂得庇護自己人，手下還能凝聚一批忠心之士。如今這般薄情寡義，將來誰會真心為他效力？

想到呂氏這個自己親手冊封的太子妃，朱元璋心頭劇痛。萬萬沒想到她竟敢詛咒朱標(biāo)！那是她的丈夫啊，朱標(biāo)生前待她不滿，她怎能如此惡毒？母親這般品性，兒子又能好到哪兒去？

思及此處，朱元璋更換儲君的決心愈發(fā)堅定。他決定不再從孫輩中擇選——雖然本愿傳位朱標(biāo)一脈，但朱允炆不堪大任，朱允熥亦非良選。重新培養(yǎng)孫輩為時已晚，一個朱允炆已讓他心力交瘁。

看來只能從兒子中選擇了。朱元璋暗嘆，如今嫡子中僅余燕王朱棣最為年長。朱棣軍功赫赫，連勛貴將領(lǐng)都對他心悅誠服。更難得的是他胸襟開闊，當(dāng)年藍(lán)玉曾行刺于他，但在征討北元時二人卻能默契配合。

以朱棣的魄力，必能推行變法大業(yè)。更何況何秋這等才俊正是他的女婿，定會得到重用。如此安排，可將朝局動蕩降至最低。年事已高的皇帝，實在不愿再見**。

這一日，朝野目光皆聚焦宮闈。所有人都明白，定遠(yuǎn)侯案與儲君廢立都將在此日見分曉。

暮色漸沉?xí)r，一名小太監(jiān)突然向何秋宣讀圣旨：罷免錦衣衛(wèi)指揮使之職，貶謫云南龍場任驛丞。

何秋心中巨石落地。這道貶謫令恰恰印證了儲君已定——若是朱允炆繼位，朱元璋根本無需將他遠(yuǎn)放云南。正因為朱棣將入主東宮，身為燕王女婿的何秋才不能再掌錦衣衛(wèi)，以免危及先皇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