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墻倒眾人推,不斷有孔氏族人向錦衣衛告發孔希學親信的種種罪行。
何秋含笑命人一一記錄在案,交由三法司逐一清查,絕不姑息。
短短十余日,錦衣衛便查出數十樁案件,憑證據抓走了孔希學身邊數名親信。
同時,何秋又借此前抗清田的佃戶供出的孔氏族人,許以減刑,誘其舉報。
這一下,又有一批孔家管事被牽連,陸續被錦衣衛拿下。
眼看形勢愈發不利,孔希學狗急跳墻,指使手下肆意攀誣其他孔家人,企圖攪渾水。
然而此舉收效甚微。何秋來者不拒,但凡有人舉報并拿出證據,不論隸屬孔家哪一派系,一律捉拿。
既要對付孔家,豈會放過族中非孔希學親信之人?
原本還想蒙混過關的孔希用等人,見孔希學連他們的手下都咬,頓時急了。幾派人馬互相舉報,何秋帶著錦衣衛甚至無需親赴孔家查案。
只需坐鎮衙門,每日便有新案遞上,且證據確鑿,錦衣衛只管抓人即可。
如此美事,令何秋喜上眉梢。
這日,何秋正在曲阜新設的三法司臨時衙門品茶,又有人沖進來告狀。
這名孔氏族人遞上狀紙,三法司的劉巖接過一看,竟是告現任曲阜縣令的,遂問:
“你告現任曲阜縣令,可有真憑實據?”
那人答道:
“草民當年家境尚可,但父親早逝,只剩孤兒寡母。那曲阜知縣孔澤信心懷不軌,逼我母親出讓田產,更屢屢侮辱她。”
“我母親求助族老,卻無人施以援手,皆冷眼看我家道中落。只因那孔澤信是前衍圣公孔希學的親信,在族中權勢熏天,無人敢惹。”
“況且他當時已是曲阜縣令,權柄在握。我母親告狀無門,只得忍辱負重,將我撫養至十五歲,便自盡了。”
“此仇不共戴天,不報何以為人子!”
何秋在一旁聽明白了,這分明是一起典型的吃絕戶案件。來告狀的孔姓族人,父輩兄弟不多,到他這一代更是獨苗一根。
他父親早逝,留下孤兒寡母,自然容易受族中人欺凌。若是宗族風氣好些,或許會幫扶他們,可孔家……
看來百姓推崇多子多福,并非沒有緣由。這不僅是因為古時嬰兒夭折率高,也是現實讓人明白:兄弟少了,在村里或族中就容易受欺負。
劉巖心中頗為平靜,他在刑部見慣了這類案子,早已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