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鎮“海風旅社”后院的小屋,成了林燁臨時的避難所。門被從外面鎖上,窗戶也被木板釘死,只留有幾道縫隙透進微光。空氣里彌漫著霉味、草藥味和他自己身上散不去的血腥氣。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傷口在老板娘專業的處理下,疼痛減輕了不少,但失血過多帶來的虛弱感和精神上的高度緊張,讓他無法真正安眠。他只能蜷縮在簡陋的床鋪上,耳朵捕捉著屋外的一切動靜——遠處隱約的海浪聲、鎮上零星的狗吠、偶爾經過的腳步聲……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讓他瞬間繃緊神經。
“老板娘”拿著那個至關重要的鋁合金盒子離開后,再也沒有回來。已經過去大半天了,外面天色從昏暗到正午的明亮,又漸漸轉向黃昏。寂靜和等待本身就是一種煎熬。林燁的大腦不受控制地閃過各種最壞的設想:老板娘被捕了?情報被截獲了?“山魈”已經發現了這里?
他強迫自己冷靜,復盤著整個逃亡過程。從“海角石林”的陷阱,到白沙村的追殺,再到礁石洞的絕境求生……“燭龍”的行動精準而狠辣,顯然對他們的聯絡網和行動模式有相當的了解。那個代號“山魈”的內鬼,地位恐怕不低,而且極可能就潛伏在“星火”組織內部,甚至是老板娘信任的人。
如果老板娘出事,那么這里也不再安全。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檢查了一下隨身物品:匕首還在,幾塊壓縮餅干和水壺,還有……那枚從羅湖老宅得到的、刻著“龍焱”的青銅令牌。他將令牌緊緊握在手中,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稍稍平靜。這枚令牌,還有胸口的玉佩,是他與那個神秘過往、與“龍焱”前輩唯一的聯系,也是他此刻內心力量的來源。
“龍焱”前輩在絕境中留下火種,李火用生命守護通道,現在輪到他了。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情報送達之前倒下。
就在他心神不寧之際,屋外終于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細微聲響!
林燁瞬間從床上彈起,閃身躲到門后陰影里,匕首反握在手,屏住呼吸。是老板娘回來了?還是……敵人?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老板娘熟悉的聲音低低傳來:“是我。”
林燁心中一松,但依舊保持警惕,沒有立刻現身。
老板娘側身進來,手里端著一個木托盤,上面放著飯菜和水。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人,但由于角度問題,林燁看不清是誰。
“出來吧,沒事。”老板娘將托盤放在桌上,語氣平靜,但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凝重。
林燁這才從陰影中走出,目光立刻投向老板娘身后的那個人——一個穿著普通漁民衣服、戴著草帽、帽檐壓得很低的男人。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眼神卻異常銳利的臉龐,大約五十歲上下。
“這位是‘老刀’,自己人。”老板娘簡短地介紹道,語氣不容置疑。
“老刀”微微點頭,目光如電般掃過林燁,在他受傷的肩膀和握著的匕首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閃過一絲贊賞,但更多的是審視。“你就是‘礁石’?李火用命護下來的那條線?”
“是。”林燁放下匕首,但身體依舊處于戒備狀態。這個“老刀”身上有種久經沙場的悍勇氣息,絕非常人。
“東西,老板娘已經交給我了。”“老刀”言簡意賅,“密碼本和貨單很重要,足以證明‘燭龍’和境外勢力的勾結,以及他們針對大亞灣的陰謀。但光有這些還不夠,我們需要更確鑿的證據,尤其是‘遠星號’上的具體貨物和接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