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革的倒臺,如同在深圳這潭看似平靜的水面投下了一塊巨石,漣漪迅速擴散。規劃委內部風聲鶴唳,權力格局悄然重組。而在這場變故中,林燁不僅毫發無損,反而因禍得福,借助趙衛國的力量,一腳踏入了更核心的圈子。
注冊“燁華實業有限公司”的事情,在趙衛國的關照下,進展神速。林燁從北方緊急調來一筆資金(通過父親林建國想辦法籌措,加上他之前的部分積蓄),將注冊資本做到了十萬元人民幣,這在1983年的深圳,已經算是不小的規模。辦公地點暫時還是那個帶后院的小門面,但掛上了嶄新的“燁華實業”銅牌,氣勢頓時不同。
趙衛國親自出面,協調了工商、稅務等部門,一路綠燈。作為回報,林燁將趙衛國的一位遠房侄子安排進了公司,掛了個閑職,領一份工資,算是利益捆綁。這種心照不宣的安排,讓雙方的關系更加穩固。
拿到嶄新的營業執照那天,林燁站在門口,看著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銅牌,心中感慨萬千。從家破人亡的凄慘少年,到如今擁有一家注冊資本十萬的實業公司經理,他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重生的優勢和對時代的精準把握,讓他完成了驚人的跨越。
但他沒有時間陶醉。公司的架子搭起來了,下一步就是讓它真正運轉起來,產生價值,并實現他最終的目標——土地。
他再次拜訪了規劃委的王副主任。這一次,他以“燁華實業總經理”的身份,帶著一份更加詳實、包裝精美的“關于參與特區基礎設施建設建材標準化供應”的項目建議書。
王副主任的態度比上次熱情了不少。他仔細翻閱了建議書,對其中關于建材質量管控、標準化配送、降低建設成本的思路表示了肯定。
“林經理年輕有為,想法很有前瞻性。”王副主任推了推眼鏡,“特區建設確實需要你們這樣有實力、有想法的企業參與。不過,具體項目合作,還需要走正規的招標程序,我們規劃委主要負責宏觀規劃和項目審批。”
話雖官方,但透露出的信息是積極的。林燁的公司,已經進入了官方認可的“有資格參與”的名單。接下來,就是等待合適的項目機會,并想辦法在招標中勝出。這需要實力,更需要人脈和運作技巧。
林燁趁機提出,想了解更多關于特區近期重點工程規劃和土地供應政策的信息,以便公司提前布局。王副主任沉吟片刻,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給了幾份公開的規劃宣傳資料,并暗示有些信息可以在相關的政策宣講會上了解到。
這是一個重要的進步!意味著林燁可以更合法地接觸到一些非核心但仍有價值的規劃信息。
與此同時,林燁也沒有放棄灰色地帶的信息搜集。他讓阿強利用本地混混的網絡,繼續打探各路小道消息,特別是關于一些村鎮集體用地、歷史遺留地塊的私下流轉信息。這些信息往往比官方渠道更早、更真實,雖然風險也更大。
公司業務方面,林燁不再滿足于零散的小訂單。他利用趙衛國在供銷系統的關系,嘗試承接了一些為國營工地供應勞保用品、簡單五金件的批量訂單。利潤雖然不高,但穩定了公司的現金流,也進一步鞏固了與官方渠道的聯系。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林燁心中的那根弦始終緊繃著。陳永革雖然倒了,但他背后的勢力是否甘心?趙衛國的大力扶持,背后是否還有更深層的目的?尤其是那個藏在心底的、關于鐵箱和前世謎團的疑問,像一根刺,時時提醒他,深圳這片土地下,隱藏的秘密遠不止商業利益那么簡單。
胸口的玉佩,最近似乎也活躍了許多。每當夜深人靜,他獨自研究那本從鐵箱中取出的筆記本時,玉佩總會傳來持續而溫和的溫熱感,仿佛在催促著他去解開那些塵封的往事。
筆記本上的內容依舊晦澀難懂,充斥著代號、簡寫和地形草圖。但結合之前探查大鵬灣的發現,林燁隱約感覺到,這一切似乎都與海有關,與一條隱秘的線路有關。“龍影小組”在1980年的任務,絕非尋常。
他決定,等公司事務稍微穩定,必須再找機會去一趟大鵬灣,進行更深入的探查。或許,趙衛國是解開這些謎團的關鍵,但如何開口,何時開口,需要極其謹慎的時機。
這天晚上,林燁正在公司后院的小屋里研究地圖,阿強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
“林哥,打聽到個事。”阿強壓低聲音,“聽說,市里最近在秘密籌備一個什么‘特別經濟區開發領導小組’,級別很高,直接對省里負責。重點好像是…大鵬灣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