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雖然幾乎沒有什么來往的客商行人,但偶爾還有城守府的士兵巡邏,更有不知道是不是紫衣衛模樣的人暗中窺視。
老人家也不敢說話聲音太響亮,幾乎都是壓低著嗓子,小聲訴說著情況。
一字一句,聲聲泣血,句句含淚。
“客官,看您這身打扮,應當也是富貴人家,或許城守府的兵不一定會抓您,但城主府的人可不會跟您客氣,沒準就把您身上洗劫一空,您還是快些走吧。”
“這笙元城,著實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老人家長吁短嘆,無奈之色,溢于言表。
洛一緣將一切聽在耳中,聽在心中,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心里終是忍不住生起了一絲殺意。
且不管上頭朝廷的旨意終究為何物,但笙元城的城主與城守兩位根本不配做父母官。
“老人家,既是如此,你為何不離開笙元城,找一個環境清幽的地方養老?”
“看這情況,怕是還得持續好久,街上沒人,也沒個生意可做,白白勞累了自己。”
洛一緣從袖袍中摸出幾錠銀子來,老人家卻是堅決推辭,怎么說都不肯收下,無可奈何的洛一緣只能排出出幾文銅錢,這才遂了老人家心愿。
“家在這兒,根就在這兒,哪有一把年紀,還要離家遠去的道理?”
“我那孩兒,還在城北干著苦役的工作,我只希望有朝一日,還能夠瞧見他的模樣,別讓我老人家有一天,真的碰上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事兒。”
老人家搖了搖頭,將碗里的熱茶一飲而盡,強行打起幾分精神,又回到攤子邊上,開始漫漫的包餛飩之路。
這樣的情況,也不僅僅只是在笙元城一個城池發生,只是笙元城的兩官太貪太貪,將一切惡念惡果,放得更大了而已。
離開餛飩攤,洛一緣也不打算多耽擱,徑直向著城北走去。
越是靠近北面,就越是能夠感覺到前方如火如荼的環境氛圍。
遠遠眺望,都可以看得到已有約莫三層高的底座尚未完工,根本無從想象,這個所謂的接天臺一旦徹底竣工之后,到底有多么的離譜。
再往前一些,就有不少家屬被官兵攔在警戒線之外,哭天喊地,泣不成聲。
警戒線之內,不少官兵手持木杖、皮鞭,正不斷痛打著那些氣力耗盡,倒在地上的苦役。
“誰讓你躺下的?起來!”
“耽擱了上頭的大事兒,你們全家都得送去斬頭,明白了沒?”
皮鞭一下一下抽打在這些苦役的身上,一道道殷紅的血痕浮現,隔著老遠都能夠感覺到那種滲人的痛楚。
“別打了,別打了!”
“再打下去,真的要人命了啊!”
“大山,大山,你不要倒下啊!”
“爹爹,爹爹!”
妻子的哭泣,子女的呼喊聲,在警戒線外混雜成一片異樣的喧囂,格外地讓人心疼與難受。
這,還是曾經那個國泰民安的天元皇朝么?
這,還是昔日那個因為異域入侵,拼盡一切來保國護民的天元皇朝么?
洛一緣不懂,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