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北唐皇都,宣政殿。
金碧輝煌的殿宇內,龍涎香在鎏金瑞獸香爐中靜靜焚燒,氤氳出裊裊青煙,卻驅不散那股沉重壓抑的氣氛。
皇帝趙簡端坐于龍椅之上,手中捏著江梅奏折那封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軍報,指尖微微發抖。沒想到短短的幾天里,不僅失去了北境王,又失去了名將劉世達。
趙簡召集眾臣商議北境之事。
朝廷之上,群臣早已知道北境王褚奇虎和劉世達戰死沙場之事。
“現在北境是江梅代替北境王管理北境事物,朕擔心她年少,鎮不住北境諸城的主將。本來是想讓劉世達在那里輔助她一段時間,可是沒想到劉世達戰死。”
趙簡緩緩抬起眼,目光掃過丹墀下垂首肅立的文武百官,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北境之事…諸卿以為,當如何應對?”
眾人莫言,這是國家大事,都不敢輕易出口,一旦出錯了建議可要掉腦袋的事,都在等待著先有人說話,而后看皇帝的意思,如果皇帝贊許的話,再添枝加葉,如果皇帝反對的話,便繼續等待。
沉寂片刻后,老將震天侯洪剛出列。
老將洪剛是褚奇虎過命的朋友,年輕時在一起上戰場殺敵浴血奮戰十年,后來兩人各自被派往北境和南境。
不久,褚奇虎和洪剛都被調回京城。
可是北境的羯族人無人可敵,新派去的主將被羯族人殺死,北境諸城叛亂,北境危機,無人敢往。
趙簡沒有辦法,只得再次派褚奇虎前往,褚奇虎到了北境,用五年時間平息了叛亂,殺退了羯軍。
趙簡左思右想覺得只有褚奇虎能鎮住羯族人和諸城的主將,便任命褚奇虎為北境王,一直到他戰死。
“陛下!”洪剛聲若洪鐘,“臣認為北境王褚奇虎已經經營北境數十載,北境安定,人居樂業,深得民心,抵御外侮,功在社稷。“
”今北境王與其子褚勇皆已為國戰死,滿門忠烈。江梅郡主雖年少,然聰慧果決,頗有父風,更兼北境軍民感念褚家恩德,必傾力擁護。”
“臣以為,于情于理于勢,都應由江梅繼承父業,鎮守北境,方能最快穩定局面!”
“民望?”趙簡指尖輕輕叩著龍椅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大殿中回蕩。
“洪愛卿,羯族的鐵騎,烏桓的彎刀,可會因你口中的‘民望’而止步?北境三十六城那些擁兵自重的城主,個個都是心思狡黠之輩,他們會因‘民望’而對一個黃毛丫頭真心臣服嗎?”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噤若寒蟬的群臣,最終落在洪剛因緊握拳頭而指節泛白的手上,語氣加重。
“北境,是國之門戶,是屏障百萬黎民的雄關險隘!絕非酬功賞賜的私人封地!一旦有失,北唐門戶洞開,后果不堪設想!”
趙簡句句話都有道理,用國家和個人利益比較的話,還是以國家利益為主。
眾大臣在底下,表示贊許:“陛下說得有道理。”
“陛下想的是整個國家。”
“陛下為的是萬年長久。”
洪剛回頭瞪了一眼這些只知道給皇帝拍馬屁的馬屁精。
這些大臣看到洪剛臉上的怒色,都知道他脾氣不好,立刻都閉上了嘴。
洪剛見皇上不采納自己的建議,也只得嘆息回歸班列,不再言語。
幾位皇子派系的臣子眼神交換,各懷心思。
沉寂片刻后,慶遠侯何敬賓躬身出列:“陛下,臣推薦一人,或可勝任北唐軍主將之職,亦可協理北境防務。”他曾因誣告趙范謀反而失寵,此刻言語格外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