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邊城英雄（第1頁）

潘不仁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嘶聲尖叫：“是羯族人！”

他話音未落，只聽“噗”的一聲鈍響，站在一旁尚未來得及反應的王二，咽喉已被一支破空而來的利箭射穿！箭尖帶著一蓬血花，從他后頸猙獰透出。王二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雙眼圓瞪，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尸體恰好落在潘不仁眼前。王二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兀自圓睜著，空洞又帶著最后的驚懼，死死盯住潘不仁。

潘不仁渾身一哆嗦，心底發寒，幾乎要尖叫出來——這小子死了還瞪著我作甚！又不是我殺的你！

他被那目光瞪得毛骨悚然，連滾帶爬地跳將起來，不顧一切地扭身就往山塢深處逃去。

“嗖——！”

又一支冷箭如同毒蛇般躥來，精準地釘入他的左腿！潘不仁慘嚎一聲，撲倒在地，痛得幾乎暈厥。

趙范聞聲探頭，另一支箭已呼嘯著直奔他面門而來！他眼疾手快，右手閃電般探出，竟在半空中一把將那來勢洶洶的箭矢牢牢抓住！箭桿入手沉重，勁力非凡，震得他虎口發麻，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形。他立刻側身隱蔽到身旁的巨石之后。

轉眼間，現場只剩下他和倒地哀嚎的潘不仁。

“趙范！趙范！”潘不仁拖著傷腿，揚起脖子，朝趙范藏身之處哀聲求救，“現在只剩我們兩人了！唯有同心協力，方能搏一線生機啊！”

趙范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支做工粗糙卻力道兇悍的羯族箭矢，語氣冰冷如鐵：“我能活。你，我不敢保證。”

他不再理會潘不仁，利用手中箭桿，小心翼翼地將不遠處張三掉落的弓箭勾到腳下，隨即迅速彎弓搭箭，借巨石掩護，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箭矢射來的方向。

這山塢地勢低洼，四周偏高，形如鍋底，乃是兵家絕地。潘不仁選擇此地本就是為了方便暗算他，豈料如今卻成了羯族弓箭手的活靶子。

“嗖！”第三支箭射來，精準地穿透了潘不仁的右腿膝蓋！箭頭直接貫穿骨肉，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啊——！”潘不仁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抱著膝蓋痛得滿地打滾。

趙伏在石后，已然看清遠處晃動的身影。那些羯族人明明可以一箭結果潘不仁，卻偏要折磨他，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要逼他出來救援。

但潘不仁于他，何來戰友之情？此獠心術不正，方才更是流露出對昭雪的齷齪念頭，其心可誅！即便羯族人不殺他，趙范也斷容不得此等禍害存活于世。

“趙范！救救我！我營房里藏有百兩紋銀，盡數歸你！”潘不仁聲音已帶上了哭腔，試圖用財帛打動人心。

趙范充耳不聞，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感知周圍的危險上。他尚不清楚對方具體人數，但目前只觀察到一名羯族射手在高處移動。他手頭這張弓力道太弱，根本無法進行有效反擊。

潘不仁見利誘不成，轉而面目猙獰，嘶聲威脅：“趙范！你見死不救，按……按軍規當斬！誰也保不住你！就連那江梅也……”

“噗！”

一支利箭無情地射穿了他的肩膀，將他的威脅之語徹底打斷。

潘不仁的慘叫已變得有氣無力。羯族人的耐心，顯然快耗盡了。

趙范依舊如磐石般蟄伏。他仔細比較著手中的箭——北唐軍制的箭，箭桿輕軟，工藝粗糙，有效射程不過百步；而羯族的箭，箭桿筆挺堅硬，箭鏃鋒銳沉重，破甲能力絕非北唐軍箭可比。他目測那名羯族射手至少在兩百步外，遠超他手中這張弓的極限。

戰士再勇，若無利器，亦是枉然。作為曾經的兵王，他比誰都更清楚裝備代差在戰場上是何等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