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戰勒馬,橫槍喝問:“來將通名!本將軍槍下不殺無名之鬼!”
對面將領身材魁梧,手持鬼頭大砍刀,聲如悶雷:“河里海在此!北唐狗,吃我一刀!”話音未落,大刀已帶著惡風劈頭砍來。
楊戰舉槍相迎,兩人刀來槍往,又是五六回合。河里海心中評估著對手實力,暗道:“槍法純熟,氣力悠長,是個硬茬子。”
但他牢記使命,虛晃一刀,撥馬便走,同時用夸張的語氣大喊:“好厲害的槍法!弟兄們,風緊,扯呼!”
麾下士兵也依計行事,丟下些旗幟雜物,顯得頗為“狼狽”地向后逃去。
楊戰見狀,心中鄙夷更甚,這些羯族人也太弱了,簡直是不堪一擊,也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威武啊,我自己率領五千人就可以平了羯族國。
他想到這里,有些得意忘形,正要率兵繼續追趕。忽然,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卻是他的兄長,中軍副將楊展快馬趕到。
“二弟!劉將軍有令,命你即刻停止追擊!羯族人敗而不亂,恐有詐謀,切勿孤軍深入!”楊展面色凝重地提醒。
楊戰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大哥,你也太謹慎了。我看這些羯族人就是外強中干,不堪一擊!說不定是他們國內空虛,湊不出像樣的軍隊了。”
“無論如何,軍令如山!等大軍主力到達再作計較,不可冒進!”楊展語氣嚴厲。
“……知道了。”楊戰悻悻應道,心中卻不服。楊展見他應下,這才調轉馬頭回去復命。
楊戰無奈,下令全軍在梅花塢外圍原地休息,警戒四周。
河里海率部“敗退”一陣,回頭一看,北唐軍竟停在原地不動了,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任務完不成,如何向太師交代?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士兵湊到近前,低聲道:“將軍,小的有一計,或可激那北唐將領追來。”
河里海正無計可施,忙道:“快講!”
中年士兵道:“將軍可率我等返回,在弓箭射程外,列陣叫罵。專挑那污言穢語,辱其先祖,諷其無能。北唐乃天朝上國,其將必自視甚高,受此大辱,安能不動怒?人若怒極,則心亂智失,必率軍來追。我等便可故技重施,引其入彀。”
河里海聞言大喜,拍掌道:“妙計!你叫什么名字?現任何職?”
中年士兵躬身回答:“回將軍,小人石阡。原在石破壁將軍麾下任千夫長,因上次十里堡之戰前建言不當,被削職至此,現在將軍麾下為一小卒。”
“屈才了!今日起,你便恢復千夫長之職!”河里海當即提拔。
“謝將軍!”石阡行禮謝恩,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不知我那弟弟在蕭文康將軍手下如何,若不得志,或可引來河里海將軍這里……
計議已定,河里海立刻率領部隊掉頭,重返梅花塢外圍,在距離北唐軍約兩百步(約300米)的地方排開松散的陣型。
楊戰見羯族人去而復返,立刻下令全軍列陣備戰。
然而,等了半晌,對方卻無一人沖鋒。反而只見那些羯族士兵紛紛下馬,有的脫下頭盔坐在地上,有的甚至懶洋洋地躺倒,指著北唐軍陣方向,用生硬的北唐話,夾雜著羯族土語,極盡污言穢語之能事地破口大罵。罵聲內容不堪入耳,涉及祖宗十八代,極盡侮辱之能事,更有甚者,做出各種猥褻挑釁的動作。
楊戰自幼習武,出身名門,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頓時氣得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紫。
“啊啊啊!氣煞我也!蠻夷安敢如此!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敗軍之將還敢跑來辱我。”他一把抓起長槍,翻身上馬,怒吼道:“全軍聽令!給我殺光這群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