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一直在葛根手下幫忙的小石頭,也咬咬牙跑來報了名——他寧可在這里守護家鄉,也不愿明年被拉到北境那血肉磨坊般的戰場。
五百名額很快招滿,訓練工作依舊交由經驗豐富的謝虎和苦木全權負責。
與此同時,趙范的視野并未局限在十里堡內。他派出多批精明強干的探子,對鐵頭山進行了地毯式的偵察。每一個山洞,每一條小徑,每一處險要的地形,都被詳細記錄,最終繪制成精準的地圖。
在趙范的謀劃中,整個鐵頭山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甕”,他只等沙里河這只“鱉”回來,便可甕中捉鱉,讓他有來無回!
然而,沙里河能在土匪窩里混成頭領,自然不是傻子。他雖然渴望回到經營多年的老巢,但也深知謹慎的重要性。他多次派遣機敏的麻子,帶著幾個心腹悄悄潛回鐵頭山附近探查。
麻子此人,別的本事或許不突出,但保命的直覺卻極準。他幾次三番發現山中有陌生面孔活動,警戒的意味十足,便敏銳地意識到,鐵頭山恐怕早已不是他們可以安枕無憂的樂園了。
他回去后將所見所感如實稟報:“大當家,那鐵頭山如今就是個張開口的陷阱,就等著咱們往里鉆呢!趙范那小子,現在名正言順養了五百私兵,加上張遼的五百官兵,十里堡已是龍潭虎穴,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啊!”
沙里河聽完,心里那點僥幸也徹底熄滅了。
他不敢拿全山寨兄弟的性命去賭,只好暫時熄了回歸的心思,帶著人馬在附近一個不起眼的小山頭上暫時落腳,蜷縮起來,等待渺茫的時機。
就在沙里河蟄伏之際,十里堡的防御建設正以驚人的速度推進。經歷了那次慘痛的夜襲,趙范將修筑城墻提到了最高優先級。
他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連護衛隊在不訓練的時候,也全員上陣充當勞力。
數月之后,一道宏偉的城墻拔地而起。墻體高達十米,基座厚重,用米漿混合黏土夯得堅實無比,堪稱北唐邊境最為堅固的防線。
這座城墻在日后抵御羯族入侵的戰爭中,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
城墻設有東南西北四座城門,每座城門的設計都極具巧思,采用了獨特的“品”字形雙門結構。
外層是厚重的普通木制城門,內層則是一扇以滑輪組控制的巨大鐵閘門。平時鐵閘高懸,木門開啟;一旦戰事爆發,先放下萬鈞鐵閘,再關閉木門,形成雙重保險。
最精妙的是兩道城門之間的“甕城”。若有敵軍攻破第一道城門,便會涌入這片三面被高墻環繞的絕地。
屆時,四周城墻上的弓弩手,特別是裝備了連環弩的射手,可以從容不迫地向下傾瀉箭雨,甕城內毫無死角,將成為入侵者的露天墳場。
不僅如此,趙范還充分利用了十里堡北臨蒲河的地理優勢。
他命人在城墻外圍挖掘了寬、深各五米的護城壕溝,并巧妙地將蒲河水引入。寬闊的水面環繞著高聳的城墻,使得敵人想要夜間偷襲都變得極為困難。
當最后一段護城河注滿清水,波光映照著巍峨的城墻時,十里堡的百姓們歡欣鼓舞。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撫摸著嶄新的墻磚,笑得合不攏嘴:“好啊,好啊!有了這城墻,咱們以后再也不用怕土匪了!”
然而,就在這片洋溢著安全感的歡慶氣氛中,一騎探馬如離弦之箭般沖破寧靜,直奔趙范而來。
馬上的騎士渾身被汗水浸透,沖到近前時幾乎是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臉色因急促和驚恐而扭曲。
“侯爺!大事不好!”探馬氣喘吁吁,聲音嘶啞。
趙范心頭一緊,預感到不妙,疾聲問道:“別慌!何事?”
“羯族人……羯族大軍夜襲界城!界城……界城快守不住了!”
“什么?!”趙范瞳孔猛縮,雖然他早有預料北境會起戰事,卻沒想到這場風暴會來得如此迅猛,如此突然。他最擔憂的局面,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