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鋒映著跳躍的火光,如同毒蛇的獠牙,直指林昭月(蘇念柔)的心口。錢管事那張精干陰鷙的臉,在明暗交錯的光影中,扭曲得如同地獄惡鬼。他身后,數名手持利刃的護衛呈扇形散開,徹底封死了所有退路。身后,蘇玉衡暴怒的咆哮和紛亂的腳步聲正迅速逼近!
前后夾擊,插翅難飛!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壓得林昭月幾乎窒息。冷汗浸透了后背,緊貼著冰冷的竹干,刺骨的寒意讓她渾身顫抖。袖中那半顆藥丸和磨尖的銀簪,在這等絕境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蘇姑娘,束手就擒吧。”錢管事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快意,“老爺念在血脈之情,或可留你一個全尸。”他一步步逼近,刀尖微微顫動,殺意凜然。
血脈之情?全尸?林昭月心中冷笑,眼中卻涌上絕望的淚水,聲音顫抖得如同風中殘燭:“錢……錢管事……念柔不知做錯了什么……為何……為何要殺我……”她將“蘇念柔”的柔弱無助演繹到極致,試圖拖延時間,尋找哪怕一絲渺茫的生機。
“做錯了什么?”錢管事嗤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私闖禁地,竊取機密,圖謀不軌!單憑任何一條,都足夠你死上十次!”他顯然已從蘇玉衡處得知了書房發生的一切。
竊取機密?林昭月心中一動,手下意識按向懷中那卷滾燙的絹帛。這就是他們必殺她的原因!這絹帛,定然關系重大!
“我……我沒有……”她矢口否認,淚如雨下,“我只是……只是迷路了……誤入那里……什么也沒拿……”
“哼!死到臨頭,還敢狡辯!”錢管事顯然不吃這套,耐心耗盡,厲喝一聲,“拿下!”
兩名護衛應聲上前,伸手便要來抓她!
眼看利爪及身,林昭月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她猛地將袖中那半顆藥丸整個塞入口中,用盡全身力氣嚼碎咽下!同時,另一只手緊握銀簪,就要做最后的困獸之斗!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咻咻——!”
數道極其尖銳凄厲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從竹林深處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閃電,目標直指錢管事和那幾名護衛!
是弩箭!而且是最精良的軍用勁弩!
錢管事臉色劇變,反應極快,猛地側身揮刀格擋!“鐺!”一聲脆響,一支弩箭被他險險磕飛,火星四濺!但他身后的兩名護衛卻沒那么幸運,慘叫一聲,被弩箭射中肩胛和大腿,踉蹌倒地!
“有埋伏!保護管事!”剩余護衛大驚失色,慌忙收縮陣型,將錢管事護在中間,警惕地望向弩箭射來的黑暗竹林。
機會!
林昭月雖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無疑創造了唯一的生機!她毫不遲疑,趁著對方陣腳大亂的瞬間,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向側后方——那片更加茂密、通往廚房雜役區域的竹林深處亡命狂奔!她甚至顧不上方向,只求遠離身后的刀劍!
“追!別讓她跑了!”錢管事氣急敗壞的怒吼在身后響起,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和刀劍出鞘聲!
林昭月像一只受驚的鹿,在黑暗的竹林中拼命穿梭!冰冷的竹葉抽打在臉上,荊棘劃破了衣裙和皮膚,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求生的本能驅動著她透支的體力!懷中的絹帛硌得生疼,口中的藥丸苦澀味尚未散盡,一股奇異的暖流卻開始從小腹升起,流向四肢百骸,驅散了些許寒意和疲憊,讓她的腳步似乎輕快了幾分!這藥……竟真有提振精神之效?!
身后的追兵緊咬不放,呼喝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聽到錢管事氣急敗壞的指揮聲:“放箭!死活不論!”
“咻咻!”幾支弩箭擦著她的耳畔飛過,深深釘入前方的竹干,箭尾劇顫!
死亡如影隨形!
就在她即將力竭,眼看要被追上的剎那,前方竹林忽然到了盡頭,出現一片相對開闊的荒地,荒地邊緣,是一堵高大的府墻!墻根下,堆放著一些廢棄的磚石和雜物!
是死路?!林昭月心中一片冰涼!
然而,就在這絕望之際,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見,墻根雜物堆旁,一個極其隱蔽的、被枯草半掩的……狗洞?!洞口狹窄,僅容一人匍匐通過,但洞外,隱約可見街巷的微光!
天無絕人之路!
她毫不猶豫,用盡最后力氣撲向那個狗洞,不顧一切地鉆了進去!洞口粗糙的磚石刮破了衣衫和皮肉,帶來火辣辣的疼痛,但她已顧不上了!只要能逃出這座吃人的府邸!
“她在那里!鉆狗洞跑了!”追兵的怒吼近在咫尺!
林昭月拼命向前爬,冰冷的泥土氣息混合著血腥味涌入鼻腔。就在她大半個身子即將鉆出洞口的瞬間,腳踝猛地一緊!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腳踝!是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