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出租屋里,空氣中彌漫著汗水和廉價香水混合的曖昧氣味。
林雪趴在吱呀作響的舊木板床上,光滑的后背上還帶著幾分潮紅,她側(cè)過臉,發(fā)絲凌亂地貼在臉頰,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陳凡,你這是怎么了?瘋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疲憊,更多的是一種無法理解的驚奇,“以后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了,你就不心疼了,對不?”
陳凡赤著上身坐起來,露出精壯但布滿細小傷痕的身體,他隨手抓起床頭的煙盒,抖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再緩緩?fù)鲁觥?/p>
煙霧繚繞中,他的臉龐顯得有些模糊,也有些陌生。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沒有以往的溫存,只有一種看透了的淡然:“那當然了,也算是個紀念吧。”
紀念。
紀念這段可笑的感情,也紀念過去的自己。
陳凡的思緒飄回了今天下午,那個徹底改變他一生的下午。
他本是江北醫(yī)科大的學(xué)生,前途光明。
可兩年前,父母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雙雙離世,不僅帶走了他所有的依靠,還留下了一屁股還不清的債務(wù),以及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妹妹,陳夢。
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別無選擇,只能退學(xué),用自己還略顯稚嫩的肩膀,扛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他賣過保險,看過無數(shù)白眼;他送過外賣,和時間賽跑;現(xiàn)在,他在工地上跟著一個老鄉(xiāng)干體力活,因為這里的工錢給得最快,能解燃眉之急。
就在今天下午,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砰!”
那扇本就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劇烈地撞在墻上,又彈了回來。
三個流里流氣的男人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戴著一條能拴狗的粗大金鏈子,在昏暗的屋里晃著刺眼的光。
“姓陳的,這個月利息該交了!別他媽裝死!”光頭彪的聲音像破鑼一樣難聽。
陳凡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臉上擠出卑微的笑容:“彪哥,我……我這個月工資還沒發(fā),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就幾天!”
“寬限?”光頭彪一口濃痰吐在陳凡腳邊,眼神兇狠,“老子寬限你,誰他媽寬限我?兄弟們,給他松松筋骨,讓他長長記性!”
兩個小弟獰笑著一擁而上,拳頭和腳像雨點一樣落在陳凡身上。
他蜷縮在地上,雙手死死護住頭,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
這不是第一次了。
父母留下的債務(wù),除了親戚朋友那里借的,還有一部分就是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高利貸。
為了妹妹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他只能拆東墻補西墻,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