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唐成與金燦燦這倆昔日的“破產兄弟”,如今竟靠著“保潔”與“沙龍”混得風生水起,甚至還能從競爭對手手里收“學費”,吳良心里那叫一個百爪撓心。他可是堂堂一縣之尊,擁有超越千年的見識,怎能被兩個市井之徒比下去?
“不行,本官也得尋個穩妥的生財之道!”吳良在書房內踱步,眉頭緊鎖,“需得是文雅的、體面的、符合身份的,還不能被蕓娘抓住把柄的……”
他目光掃過書架上那些落滿灰塵的經史子集,又想起自己那屢戰屢敗的“創業史”,忽然,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流星,照亮了他——著書立說!
對啊!自古文人賺錢,除了做官,便是賣文鬻字,著書立說!若是能寫出一部驚世之作,豈非名利雙收?還能青史留名!這可比掃大街、開沙龍高端多了!
想到此處,吳良頓時熱血沸騰。他立刻鋪開宣紙,研墨潤筆,準備大干一場。
寫什么呢?經學注疏?他半懂不懂。詩詞歌賦?他只會“床前明月光”。史論策問?想想就頭疼。
苦思冥想間,他忽然靈光一閃——有了!就寫一部《清溪治事錄》!將自己上任以來的種種經歷,諸如智破黃鶴騙局(忽略自己被騙的細節)、整頓市容(忽略破產兄弟的功勞)、引導商事(忽略自己搞出的亂子)等等,加以潤色、美化、升華,塑造自己明察秋毫、愛民如子、智勇雙全的光輝形象!此書一出,必能引得上下矚目,說不定還能被上官賞識,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說干就干!吳良文思如尿崩,下筆如有神助:
“是日,有巨騙黃鶴,假皇商之名,行詐取之實,其局精妙,常人難辨。然本官明察秋毫,于其言談舉止間窺得破綻,遂將計就計,親率忠勇之士,南下杭州,直搗其巢穴‘小蓬萊’!其間兇險,不足為外人道也……”
“縣有唐、金二子,性好機巧,然行事常悖常理。本官循循善誘,導其向善,令其以‘保潔’之業服務鄉梓,終使浪子回頭,堪稱教化之典范……”
“近有沙龍之興,聚眾論談,良莠不齊。本官高屋建瓴,親臨指點,析案釋疑,導之以正,使民智得開,歪風得遏……”
他寫得忘乎所以,只覺得筆下那個英明神武的吳縣令,連自己都要被感動了。
數日后,洋洋灑灑數萬言的《清溪治事錄》(初稿)終于完成。吳良捧著那厚厚一疊稿紙,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接下來,便是刊印了!”吳良琢磨著。官刻是不用想了,費用太高,且需層層審批。只能找私人書坊。他喚來一名機靈的衙役,吩咐其悄悄去尋找價格公道的書坊洽談刊印事宜,并再三叮囑,務必保密,尤其不能讓后院的夫人知曉。
衙役領命而去,吳良則沉浸在書成之后名利雙收的美夢中,連睡覺都帶著笑。
然而,他低估了清溪縣消息傳播的速度,也高估了衙役的保密能力。
不過兩日,柳蕓娘便在飯桌上,似不經意間提起:“聽聞夫君近日筆耕不輟,可是在撰寫什么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