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李寡婦家門外,已然圍得水泄不通。中間空地上,李寡婦披頭散發,一手死死拽著驢韁繩,另一手還抓著她小叔子幾縷頭發;她小叔子也是個彪悍的,臉上幾道血痕,同樣抓著驢尾巴不撒手。那頭瘦骨嶙峋的毛驢夾在中間,耷拉著眼皮,一副“驢生艱難”的生無可戀狀。
“撒手!你這潑婦!這驢是俺老張家的!”
“放屁!當家的臨走前親口說的,這驢是留給俺拉磨掙口飯吃的!你這黑了心肝的,想逼死我們孤兒寡母嗎!”
“你才放屁!……”
兩人一邊對罵,一邊手上較勁,那毛驢被扯得“嗯啊”直叫。
“都給我住手!”吳良硬著頭皮,在趙日天的“護衛”下擠進人群,拿出縣令的威嚴(自以為)喝道。
兩人見是縣令,稍微收斂了點,但手上依然沒松。
“大人!您可得給民婦做主啊!”李寡婦率先哭嚎。
“大人!休聽這婦人胡攪蠻纏!”小叔子也不甘示弱。
吳良一個頭兩個大,這種家庭財產糾紛最是難斷。他清清嗓子,準備按照慣例和稀泥:“咳咳,都是一家人,何必……”
話沒說完,趙日天不耐煩了,把熟銅棍往地上一頓,“咚”的一聲,地面都仿佛顫了顫。他銅鈴眼一瞪,聲如洪鐘:“吵什么吵!為頭破驢打成這樣,丟不丟人!你!”他指著小叔子,“松手!”
小叔子被他一瞪,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松開了驢尾巴。
趙日天又看向李寡婦,還沒開口,李寡婦被他氣勢所懾,也訕訕地松開了韁繩。
那毛驢得了自由,歡快地“嗯啊”一聲,尥了個蹶子,差點踢到旁邊的吳良。
趙日天大手一揮:“這驢,你倆誰都別想要了!充公!”
“啊?!”李寡婦和小叔子傻眼了。
吳良也懵了:“趙壯士,這……這不合規矩吧?”
趙日天理直氣壯:“怎么不合規矩?它擾亂治安,沖撞縣太爺,沒宰了它吃肉就算開恩了!就這么定了!這驢,以后就歸縣衙拉磨了!”說完,他一把抓過韁繩,牽著驢就往外走,那驢居然還挺聽話,乖乖跟著。
李寡婦和小叔子面面相覷,剛才還爭得你死我活,現在驢沒了,兩人反而有點同病相憐。
吳良看著趙日天牽著驢揚長而去的背影,以及周圍百姓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感覺自己這個縣令的威信……好像又被這莽夫給踐踏了。他只好板起臉,對李寡婦和小叔子道:“看看!成何體統!以后再為這等事吵鬧,本官定不輕饒!都散了散了!”
一場鬧劇,以趙日天“以理(力)服人”的方式,強行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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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縣衙后院客房。
唐儉唐老先生,正背著手,在房間里踱步。他越想越覺得不能任由兒子在此“墮落”下去。他決定,要親自去考察一下兒子所謂的“功績”和“事業”。
他避開眾人,悄悄溜出了縣衙,開始在清溪縣街頭“微服私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