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還在吹,馬車輪子碾過鹽漬地發出咯吱聲。葉清歡靠在車廂板上,指尖壓著袖中藥罐,那股念氣沖得她太陽穴突跳。眼前畫面沒散——火盆前的紅袍男人,手里那株覆霜草葉,和她在邊關繳獲的寒霜草一模一樣。
她猛地睜眼。
“停車。”她掀簾就往外走,腳步帶歪了掛在車角的銅鈴。
蕭景琰已經站在外頭,藥杵拄地,目光掃向遠處起伏的沙丘。小安子正蹲在地上檢查馬蹄印,趙校尉帶人散開警戒,刀都出了半寸。
“怎么了?”蕭景琰問。
“有人調包了送藥兵的箱子。”她聲音壓著,“就在昨夜,有人把他迷暈,換了東西。這不是伏擊,是早就埋好的局。”
小安子抬頭:“可咱們剛出邊關三十里,連補給點都沒過。”
“所以他們不怕我們發現。”她盯著官道中央一道淺痕,“因為他們根本不想藏。”
話音落下的瞬間,地面震了一下。
沙丘后竄出十幾道黑影,落地不穩,卻直撲中間馬車。為首那人甩手扔出一只干癟皮囊,砸在地上“啪”地爆開,黑紅相間的蟲群涌出來,爬過之處沙土冒煙。
“尸蟞蠱!”小安子往后跳,“還混了赤焰蠱!”
葉清歡反手抽出銀簪,三根針已夾在指間。她抬手往空中一點,針尾輕震,靈針渡魂瞬間激活。藥罐貼著手腕發燙,念氣翻涌,剛才那一幕記憶還沒消,新的又沖進來——她看見一個穿太醫院灰袍的人把兩瓶藥粉倒進布袋,低聲說:“雙蠱合煉,見血封喉。”
她咬牙閉眼,再睜時眼神沉了三分。
“撒鹽線!兩尺寬,圍車三圈!”她吼。
小安子立刻從馬背解下布袋,抓起粗鹽就往地上劃。蕭景琰將藥杵往地上一頓,暖玉寒氣被內力催動,迅速在鹽線上凝出一層霜白。冷熱交匯處騰起白霧,蟲群撞上來發出刺啦聲,前排幾只當場焦縮。
但后面蟲子疊著往前沖,有幾只繞到側翼,撲向拉車的馬。馬嘶一聲,前蹄揚起,車輪差點壓到小安子。
“別讓它們近身!”趙校尉揮刀斬斷一只鉆向腳踝的母蟲,刀刃沾了黑血,立馬腐蝕出坑。
葉清歡躍上車頂,銀簪一轉,將最后半片寒霜草葉插進簪頭凹槽。她指尖運針,引動靈力灌入草葉,頓時一股寒流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地面霜層加厚,幾只正往地下鉆的母蠱被迫退回,外殼結冰,咔咔作響。
“有效!”小安子喊,“凍住了!”
“撐不了多久。”她喘了口氣,額角滲汗,“這草只剩殘渣,激發一次就得報廢。”
蕭景琰抬頭:“夠了。只要拖到援兵。”
“沒有援兵。”她盯著沙丘背面,“他們是沖我來的,不會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