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搭扣松了又合上,葉清歡走在相府門前的青石階上,風從袖口灌進來,吹得她指尖發涼。
她沒抬頭看門匾,直接把太子密令遞到守衛手里。那紙頁上壓著朱砂印,燙著“特許采藥”四個字,底下是蕭景琰親筆簽押。
管事低頭看了兩眼,臉色變了變,連忙側身讓開。
“大小姐……哦不,葉醫官里面請。”他賠著笑,“夫人剛聽說您要回來,已經讓人備了茶點。”
“我不渴。”葉清歡聲音不高,“先去庫房取藥。陳年艾草、雪參粉,還有十年前收的那批茯苓,都要最老的根。”
管事一愣:“這……這些都歸夫人親自掌管,我得去通傳一聲。”
“那就快去。”她咳嗽兩聲,手扶住廊柱,“我這身子撐不了太久,耽誤了皇上解毒,誰擔得起?”
話音落,周圍仆從全都低下了頭。
不到半盞茶工夫,王氏就從內院出來了。
她穿了件絳紫暗花褙子,鬢邊金步搖晃得厲害,臉上堆著笑:“我可憐的孩子,怎么瘦成這樣?聽說你在宮里拼死救駕,娘心里疼得慌。”
葉清歡垂眼,福了福身:“多謝母親掛念。如今陛下中毒極深,需用古方配藥,有些藥材只咱們相府私庫里才有。”
“你說的是那些舊貨?”王氏嘆氣,“都是些陳年爛草,早該燒了。不過既然是為了皇上,你盡管拿去。”
她說著就要拉葉清歡的手。
葉清歡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順勢屈膝作勢要請脈:“母親這幾日氣色也不好,眉心發暗,是不是夜里睡不安穩?”
王氏頓了一下,收回手:“人老了都這樣,不打緊。”
可就在那一瞬,葉清歡已運起望氣術掃過她的經絡。
一股沉滯的暗紫色在她膻中穴附近盤踞,像是淤血化不開,又夾著一絲紅紋,像火苗在地下悶燒。
這不是病。
是常年服用某種煉制藥材的痕跡——和她在藥王谷見過的地脈引火香極其相似。
“母親氣血郁結已久,怕是年輕時操勞太過。”葉清歡收回手,語氣惋惜,“若再不調理,恐怕傷及心脈。”
王氏笑了笑:“你有這份孝心就好。來人,帶小姐去東閣取藥。”
“不必麻煩別人。”葉清歡搖頭,“藥材年份久,我得親自挑。再說……”她頓了頓,“有些是我小時候母親教我認的,只有我記得存放的位置。”
王氏眼神微閃,終究沒阻攔。
“那你去吧。晚上留下吃飯,咱們母女好好說說話。”
“謝母親。”
東閣是一排三間小屋,外間堆放雜物,中間是藥柜,最里頭鎖著鐵皮箱子。葉清歡翻了一圈,東西都在,卻都不是她要找的。
她要的不是藥。
是那個玉匣。
天快黑時,她被安排進了偏廳歇息。說是感風寒,不宜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