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澈貼著落云城的城墻根往回走。晚風卷著巷子里飄來的酒氣,混著巡衛甲胄碰撞的“叮當”聲,讓每一步都透著緊張——灰衣人的尸體還在廢墟里,一旦被發現,城主府必定會全城搜捕。
他繞開幾條有巡衛的主街,專挑狹窄的胡同走。胡同里沒掛燈籠,只有月光從屋頂的破洞里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路過一家緊閉的布莊時,他聽見里面傳來壓低的說話聲,隱約提到“林家余孽”,心瞬間提了起來,加快腳步,很快便到了回春堂后門。
回春堂是落云城最大的藥鋪,掌柜蘇伯為人和善,林澈小時候常跟著母親來抓藥,和蘇清月也算是青梅竹馬。此刻后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燭光,還飄來淡淡的丹香——是煉制“清心丹”的味道,蘇清月以前跟他說過,這種丹藥能平復心緒,她常夜里煉制。
林澈輕輕推開門,院子里種著幾株藥草,葉片上還沾著夜露。正屋的門簾掀著一角,能看見里面的身影——蘇清月穿著素色的布裙,正坐在藥爐前,手里拿著蒲扇,輕輕扇著爐火。她比八年前長開了,眉眼清秀,嘴角還帶著點當年的靦腆,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沉穩。
“清月。”林澈壓低聲音,輕輕喚了一聲。
蘇清月猛地回頭,看見林澈時,手里的蒲扇差點掉在地上,眼里滿是驚訝:“林澈?你……你不是在青云宗嗎?怎么回來了?”
她快步走過來,拉著林澈進了屋,又把門簾放下,才壓低聲音問:“你可知現在落云城有多危險?林家的事……”
“我知道。”林澈打斷她,語氣沉重,“我剛回來,看到了家里的廢墟,也找到了我爹……”
蘇清月的眼圈瞬間紅了,她別過頭,擦了擦眼角:“我爹不讓我提,說怕被城主府的人聽見。半年前那天晚上,我聽見外面有動靜,偷偷爬上天臺看,看到好多人圍著林家,還有穿黑衣服的人在動手……我想去找你,可我爹說,你在青云宗才安全。”
“穿黑衣服的人?”林澈抓住關鍵,“你看清他們的樣子了嗎?有沒有什么標志?”
蘇清月皺著眉回想:“天黑不敢靠近,看得不太清,只記得他們衣服袖口好像有個銀色的圖案,像是……像是一條蛇纏在劍上。還有,他們身上有股很特別的味道,像是……像是腐葉混著血腥氣。”
銀色蛇劍紋?腐葉血腥氣?林澈心里記下來,又問:“蘇伯有沒有跟你說過,林家為什么會被滅門?除了‘通敵妖獸’,還有別的說法嗎?”
蘇清月走到藥爐邊,關掉爐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林澈:“這是‘斂息丹’,能暫時隱藏你的修為,避免被高階修士察覺。我爹說,他聽一個來抓藥的城主府人說,林家是因為藏了一件‘靈物’,才引來殺身之禍。那靈物很重要,連上面的大人物都想要。”
“靈物?”林澈心里一動,摸出懷里的青銅令牌,“是這個嗎?”
蘇清月看到令牌,眼神一凝,伸手輕輕摸了摸上面的紋路:“這紋路……我好像在我爹的醫書里見過。書里說,這是‘靈族’的符文,靈族是上古時期的種族,擅長操控靈氣,手里有很多上古傳承的靈物。只是靈族早就消失了,怎么會和林家有關?”
靈族?林澈愣住了——他從未聽父親提過林家和靈族有淵源。難道母親的身份不簡單?他又想起父親頸側的印記,還有溫玉佩的異動,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深。
“對了,”蘇清月像是想起什么,又說,“我爹還說,滅門那天,有個穿黑衣服的人問林伯父要‘圣物’,林伯父不肯交,才被下了殺手。后來他們搜遍了林家,好像沒找到圣物,才放火燒了府邸。”
圣物?難道不是青銅令牌?林澈握緊令牌,又問:“蘇伯現在在哪?我想當面問問他,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蘇清月的臉色暗了下來:“我爹……半個月前被城主府的人帶走了,說他給‘反賊’抓藥,至今還沒回來。我去求過趙坤,他說我爹要是不肯認罪,就一直關著。”
林澈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趙坤不僅滅了林家,還抓了蘇伯,顯然是想斬草除根,掩蓋真相。他攥緊拳頭:“清月,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出蘇伯。不過現在情況危險,你跟我一起離開落云城吧,等我查清楚真相,再回來報仇。”
蘇清月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不能走。回春堂是我爹的心血,而且我留在這里,能幫你打聽消息。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想辦法查我爹的下落。”
她頓了頓,又從懷里拿出一張地圖,遞給林澈:“這是落云城的密道圖,能從城里直接通到城外的黑風嶺。你今晚就走,城主府的人肯定會發現灰衣人的尸體,到時候會全城搜捕你。還有,黑風嶺那邊有個‘清風寨’,寨主是我爹的朋友,你可以去那里暫避,他會幫你。”
林澈看著蘇清月遞過來的地圖和瓷瓶,心里一陣暖流——在這滿是仇恨和危險的落云城,還有人愿意這樣幫他。他接過東西,鄭重地說:“清月,謝謝你。你保重,我一定會回來,救蘇伯,報家仇。”
蘇清月點了點頭,眼里含著淚,卻笑著說:“我等你。你在外面要小心,記得按時吃‘斂息丹’,遇到危險,就往靈脈充沛的地方躲,修仙者的靈力離不開靈氣。”
林澈應了一聲,最后看了她一眼,轉身從后門離開。夜色更濃了,他按照地圖的指引,找到位于城西的密道入口——是一口枯井,井底有個暗門。他鉆進去,密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彎腰往前走,空氣里滿是潮濕的泥土味。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于看到前面有光亮。他加快腳步,鉆出密道,發現已經到了黑風嶺的山腳下。月光灑在山林里,樹影婆娑,遠處傳來狼嚎聲,透著幾分兇險。
林澈摸了摸懷里的青銅令牌和溫玉佩,又看了一眼落云城的方向,眼神堅定——他不會停下腳步,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險,他都要查清楚真相,讓所有仇人血債血償。
就在他準備往清風寨的方向走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破空聲,緊接著,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留下青銅令牌,饒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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