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中,歲月仿佛被道韻凝固,又似白駒過隙。
第一次講道的余韻尚未完全散去,眾生靈尚在消化斬尸之妙、準圣之道,那道淡漠高遠的道音便再次如期響起,宣告著第二次講道的開啟。
依舊是那座宮殿,那座云床,那位視萬物為芻狗的鴻鈞道祖。
臺下,三千客的位置幾乎未有變動。前排六個蒲團上,三清道韻愈發深邃,老子頭頂隱現天地玄黃之氣,元始周身玉清仙光繚繞,通天背后四道劍影沉浮不定,皆已觸摸到準圣門檻。女媧造化氣息盎然,接引準提面色依舊疾苦,周身卻隱隱有宏大愿力流轉。
后方,帝俊太一氣度儼然,已有雄主之姿;鯤鵬眼神陰鷙,死死盯著前方蒲團;紅云與鎮元子并肩而坐,一個依舊隨性,一個沉穩持重;冥河懷抱殺劍,氣息冰冷……
鴻鈞沒有廢話,直接開講。此次所講,不再局限于準圣初境,而是深入混元奧妙,涉及圣人道果,闡述天道運轉之機,因果輪回之理。道音愈發晦澀,卻也愈發直指本源。
宮中異象紛呈!時而可見老子頭頂升起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寶塔虛影,萬法不侵;時而元始慶云中顯出盤古幡虛影,撕裂混沌;通天身旁誅仙四劍煞氣沖霄,演化陣圖;女媧手中山河社稷圖舒展,造化生滅;接引準提身后浮現極樂凈土虛影,接引神幢搖曳……
眾大能皆有所得,氣息節節攀升,對那天道,對那圣位,渴望愈發熾熱!
然而,隨著講道深入,一些頂尖大能,如帝俊、太一、鎮元子等,心中那絲疑慮非但未消,反而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長。
這玄門之道,越是精深,似乎與天道的捆綁就越發緊密。斬尸需靈寶,而靈寶乃天地所生,內含天道法則。寄托善惡執念,最終似乎都指向同一個歸宿——寄托天道!
自身之道,竟需完全依托于外?這與他們追求的逍遙自在、我命由我,隱隱背道而馳。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透過這玄妙道法,牽住了所有人的道途。
便在此時,道音暫歇。
鴻鈞淡漠的目光掃過臺下,在六個蒲團上停留一瞬,最終落在了紅云身上。
“圣位有定,機緣無常?!彼曇羝降瑓s如同驚雷炸響在紅云,以及其身后鯤鵬的心神!
幾乎在鴻鈞話音落下的瞬間,坐在第五蒲團上的準提道人,猛地發出一聲更加悲切、更加響亮的哀嚎,其聲凄厲,直透神魂:
“嗚呼哀哉!想我西方大地,靈脈枯竭,眾生疾苦,道途艱難!我與師兄接引,發大宏愿,欲渡盡西方眾生,然力有不逮,大道難成!今日見這圣位蒲團在前,卻無我西方立足之地,悲乎!痛乎!”
他聲淚俱下,周身愿力澎湃,竟引動紫霄宮內天道法則共鳴,一股無形的“緣法”與“悲愿”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坐在第六蒲團上的紅云老祖!
與此同時,接引道人也適時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直指紅云心神:“紅云道友,你乃天地間第一朵紅云得道,天性逍遙,無拘無束,此位……與你緣法,終究淺薄了些。不若成全我西方億萬生靈一線生機,此乃無量功德?!?/p>
“此位與道友無緣。”
此言一出,如同天道判定!紅云渾身劇震,他只覺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緣法”之力籠罩自身,仿佛自己若不讓出此位,便是逆天而行,便是阻撓西方眾生道途,將結下無邊因果!
他臉色變幻,他本性良善,不喜爭斗,此刻被那悲愿與緣法之力裹挾,又被接引一言點中心中那“逍遙”之念,竟覺得此位或許真非自己該得……
他身后的鯤鵬,眼中幾乎噴出火來,死死盯著準提接引,又恨鐵不成鋼地瞪著紅云背影,周身妖氣勃發,幾乎要暴起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