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的琛州商場,剛過十點就熱鬧起來。暖風口吹著熱氣,裹得人渾身發燥,蘭蘭卻攥著李計劃的手,腳步走得又快又急——自從上周冷戰后,這是兩人第一次出門,她沒心思逛街,只想借著這次機會,再催催離婚的事。
“就這家,進去看看。”蘭蘭把李計劃拽進男裝店,指著模特身上的深灰色夾克,語氣帶著不容拒絕,“你那件舊外套都起球了,風一吹就透,換件新的,以后送快遞也暖和。”
李計劃順著她的目光掃過去,手指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舊外套——是前年買的,袖口確實磨白了,可還是能穿。他看了眼吊牌,三百九十八的價格讓他皺了眉:“不用了,我那件還能湊活,這錢留著給你買件毛衣多好。”
“我不要毛衣,我就要給你買這個!”蘭蘭的聲音拔高了些,引來店員的目光。她趕緊壓低聲音,拉著李計劃的胳膊晃了晃,語氣軟下來,“你就試試嘛,合適咱們就買,不合適再走,行不行?”
李計劃架不住她磨,只能接過店員遞來的尺碼,進了試衣間。蘭蘭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身上洗得變形的棉襖,心里有點酸——她不是不想給自己買衣服,只是覺得李計劃做了主管,要穿得體面些。
試衣間的門開了,李計劃走出來。夾克很合身,襯得他肩背挺直,比平時穿舊外套精神多了。蘭蘭剛想笑著夸兩句,就看見李計劃伸手扯了扯衣領,皺著眉說:“肩膀這兒有點緊,活動不方便,還是算了。”
“哪里緊了?我看挺合適的!”蘭蘭急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是不是嫌貴?三百多塊錢,怎么就不值了?”
“不是嫌貴,是真不舒服。”李計劃把夾克脫下來遞給店員,語氣帶著點不耐煩,“咱們別在這兒耽誤時間了,你不是說想買雙鞋嗎?去鞋區看看。”
蘭蘭看著他轉身往外走的背影,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她知道李計劃不是覺得衣服不舒服,是舍不得花錢——舍不得給自己花錢。
剛走到珠寶店門口,蘭蘭的目光突然頓住了——王東強正陪著一個穿米色大衣的女人站在柜臺前,女人笑著指了指里面的項鏈,王東強俯身聽著,還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圍巾,動作親昵得刺眼。
蘭蘭的心里“咯噔”一下,像被冰錐扎了。上周在餐廳,王東強還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她當時還懷疑那個朋友說不定就是王東強自己。現在看來他并不是單身了。蘭蘭內心隱隱地有一點莫名的失落。
“你看什么呢?快走啊。”李計劃拉了拉她的胳膊,沒注意到她臉色不對。
“沒看什么。”蘭蘭趕緊收回目光,聲音有點啞。她攥緊了手,指甲掐進掌心,疼得發麻——她怎么就這么傻,總是看不清一個人。
兩人往鞋區走,路過珠寶店時,蘭蘭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王東強正拿著那條項鏈,小心翼翼地幫女人戴在脖子上,女人轉過身笑著抱了抱他,他低頭時,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蘭蘭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就在這時,李計劃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跳著“楊淑婷”的名字,臉色瞬間變了,趕緊把手機揣回兜里,拉著蘭蘭往人少的樓梯間走。
“你怎么不接?”蘭蘭的聲音帶著點冷,她剛才看得清清楚楚,是楊淑婷的電話。
“沒什么,可能是關于朵朵的事。”李計劃的聲音有點虛,手機還在兜里震動,他按了靜音,“咱們先去看鞋,回頭我再給她回。”
“不行,現在就接!”蘭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語氣堅定,“我要聽聽她找你干什么,是不是跟你談離婚的事!你都拖了快一年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李計劃沒辦法,只能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還沒等他說話,蘭蘭就搶著開了免提。
“喂,計劃。”楊淑婷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有點啞,像是剛哭過,“你今天有空嗎?我想跟你談談離婚的事,主要是朵朵的撫養權。”
蘭蘭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緊緊盯著李計劃,生怕他又說“再等等”。
李計劃頓了頓,聲音有點猶豫:“今天……我有點事,能不能明天?”
“明天我要陪我媽去醫院復查,后天吧,后天上午十點,在城西的咖啡館,行嗎?”楊淑婷的聲音很平靜,“關于朵朵的撫養權,我想跟你商量下,我想把朵朵接來琛州上小學,我能照顧好她,你要是想她,隨時能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