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氣氛因為那個電話變得異常沉重。楊淑婷低著頭,扒拉著碗里的飯,感覺公婆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背上。李計劃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悶頭喝著酒,心里又亂又煩,一方面是對父母的愧疚,另一方面,楊淑婷接電話時的慌亂,讓他心里那點早已存在的疑云,又濃了幾分。
好不容易熬到睡覺,朵朵已經在炕上睡熟了,小臉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蘋果。楊淑婷和李計劃分坐在炕的兩頭,中間隔著熟睡的女兒,誰也沒說話。屋子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狗叫聲。
“早點睡吧。”李計劃先開了口,聲音沙啞,他脫掉外套,躺了下來,背對著楊淑婷。
楊淑婷也跟著躺下,同樣背對著他。炕很大,足夠他們和女兒舒舒服服地躺下,可兩人之間卻像隔了一條無形的鴻溝,冰冷而遙遠。
以前在家,他們雖然也時常沉默,但身體上的距離卻很近。李計劃會從背后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頭發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楊淑婷也會轉過身,依偎在他懷里,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入睡。可現在,僅僅是同處一張炕上,就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尷尬和陌生。
楊淑婷閉著眼睛,腦子里卻亂糟糟的。她想起劉剛,想起他在電話里焦急的聲音,心里既愧疚又牽掛。她拿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劉剛又發了好幾條消息,問她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為什么掛得那么急。她想回復,又怕吵醒李計劃和朵朵,只能把手機又塞回枕頭下。
另一邊,李計劃也沒睡著。他能感覺到楊淑婷的動靜,知道她沒睡。剛才晚飯時那個電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想起以前楊淑婷接電話時總是大大方方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慌亂過。那個“同事”到底是誰?為什么會讓她如此緊張?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里浮現,可他又不敢深想,怕那就是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李計劃轉過身,面對著楊淑婷的后背。他猶豫了很久,終于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
楊淑婷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燙到一樣,趕緊往旁邊挪了挪,躲開了他的手。“怎么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
李計劃的手僵在半空,心里一陣失落。“沒……沒什么,就是想問問你冷不冷。”他收回手,語氣有些不自然。
“不冷。”楊淑婷的聲音很冷淡,依舊背對著他。
李計劃沒再說話,心里的疑云越來越重。他能感覺到楊淑婷的抗拒,這種抗拒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陌生,甚至是……厭惡?他想起自己和蘭蘭在一起時的親密無間,再對比現在和楊淑婷的尷尬疏離,心里五味雜陳。
他又試了一次,這次他沒有碰她的肩膀,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的腰上。“淑婷,我們……我們很久沒好好說說話了。”
楊淑婷的身體又僵了一下,她沒有躲開,但也沒有回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冷冷地說:“有什么好說的?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李計劃的手慢慢收了回來,心里徹底涼了。他知道,他們之間真的出問題了,而且是大問題。他轉過身,再次背對著楊淑婷,眼睛睜著,看著黑暗的屋頂,心里充滿了煩躁和不安。
楊淑婷能感覺到李計劃的失落,可她卻無法回應他的親近。她的心里裝著劉剛,身體已經無法再接受另一個男人的觸碰,哪怕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
她的心中早已被劉剛占據,她的身體似乎也只對劉剛有反應。即使面對自己的丈夫,她也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接受他的觸碰。這種感覺讓她痛苦不堪,同時也讓她對李計劃充滿了愧疚。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空氣中彌漫著李計劃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這曾經是她熟悉且安心的味道,可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和令人反感。
楊淑婷緩緩轉過身,凝視著李計劃寬闊的后背。那曾經是她依靠的肩膀,如今卻顯得如此遙遠。她的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感,既有對過去的懷念,也有對現在的無奈。
她不禁想起曾經與李計劃共度的時光,那些溫馨的瞬間如今都已成為回憶。然而,劉剛的身影卻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將她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楊淑婷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她不知道當真相最終被揭開時,這個家將會變成什么樣子。她感到迷茫和無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離她遠去。
兩人就這樣背靠著背,躺在同一張炕上,卻各自想著心事,像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炕上,照亮了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懷疑的種子在他們各自的心里悄悄發芽,只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就會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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