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死寂。
昌吉先生那句“高下已判,已見分曉”,如同一塊沉重的墓碑,壓在了東溪記的頭頂,也回蕩在每個人的心間。
錦袍掌柜的下巴揚得更高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病態的亢奮。
他贏了。
在最關鍵的底蘊之爭上,他用臨安城最頂級的宮廷玉液,贏了。
他看向那個依舊面帶微笑的陳遠,心中是無盡的快意與鄙夷。
裝。
我看你還能裝到什么時候!
然而。
陳遠根本沒有看他,甚至沒有看那群重新找回了優越感,正襟危坐,準備接受全場敬仰的名士。
視線,越過了所有人,落在了王朗身上。
一個輕輕的頷首。
王朗立刻會意,轉身快步走入后堂。
就在眾人注視下。
王朗領著兩名伙計,再次走了出來。
他們抬著一個壇子。
一個與之前所有精美器皿都截然不同的酒壇。
那壇子通體黝黑,表面布滿了粗糙的顆粒,沒有任何花紋,沒有任何雕飾,宛如一塊從黃沙百戰的古戰場里,剛剛刨出來的黑鐵疙瘩。
它就那樣被粗野地抬了上來,與聚仙樓那只描金繪鳳,華美絢爛的酒壇,形成了無比尖銳,無比刺眼的對比。
一邊是廟堂之上的雍容華貴。
另一邊,則是江湖草莽的粗礪不羈。
“噗嗤。”
錦袍掌柜強撐著精神,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這算什么?
東施效顰嗎?
拿這么個破爛玩意兒出來,是嫌自己輸得還不夠難看?
陳遠緩步走下臺階,親自來到了那黑壇之前。
他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故弄玄虛的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