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檀香馥郁,卻驅不散那股子沉沉的暮氣與壓抑的怒火。
價值連城的琉璃盞被狠狠摜在地上,碎片四濺,里面珍貴的雪蛤羹灑了一地,如同此刻太后那扭曲的心境。
她雖已年過四旬,但保養得宜,風韻猶存,只是此刻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布滿了寒霜,眼神銳利得能刮下人一層皮來。
“鎮國公!世襲罔替!好,好一個蕭辰!好一個皇帝!”
太后胸口劇烈起伏,染著蔻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紫檀木的扶手里,“哀家還沒死呢!這朝廷,還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國舅爺,也就是太后的親弟弟,戶部尚書趙永廉,此刻正垂首站在下首,額角見汗,臉色比哭還難看。
朝堂上那憋屈的一幕還在他腦子里打轉。
“姐姐息怒,陛下她……她也是被那蕭辰蒙蔽,那兩件證物確實……”
“證物?”
太后猛地打斷他,聲音尖利,“一塊不知真假的鱗片,一個故弄玄虛的羅盤,就能換一個世襲罔替的國公?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那蕭辰是什么東西?
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仗著幾分運氣和蠻力,幾個月功夫就爬到了國公之位!
他將我們這些世家,將哀家,將你,置于何地?”
她越說越氣,猛地站起身,在鋪著厚厚絨毯的地上來回踱步,環佩叮當作響,卻帶著一股煩躁的氣息。
“你想想!他如今才多大?立了多大功勞?陛下又對他何等信重?
長此以往,這朝堂之上,還有我們說話的份嗎?你那外甥,未來的太子之位,還能坐得穩嗎?”
這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趙永廉心上。
他當然知道利害關系,蕭辰的崛起,嚴重威脅到了他們趙氏外戚一脈的根本利益和未來的布局。
女帝越信任蕭辰,他們的權力就被侵蝕得越厲害。
“可是姐姐,如今蕭辰風頭正盛,陛下又明確表態支持,我們若貿然出手,恐怕……”
趙永廉面露難色,他雖貪婪,卻也謹慎。
“怕什么?”
太后停下腳步,眼神陰鷙,“明的不行,還不能來暗的?
這世上,有多少少年得志者,是栽在‘功高震主’這四個字上的?
就算陛下現在信他,可帝王心術,最是難測!
只要我們稍加引導,讓陛下心生疑慮,讓朝野輿論對他不利,他這國公之位,就是架在火上烤!”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宮墻下沉沉的暮色,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詭秘:“而且……你以為那蕭辰,就只是運氣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