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紡車引發的“神車”風潮席卷清源,金鴿兒巧設的連環局不僅帶來了雪花般的訂單和源源不斷的定金,更將蕭辰的聲望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然而,這天工閣內短暫的喧囂與喜悅,卻無法沖散縈繞在蕭辰眉宇間的沉郁與緊繃。
玄鳳依舊沉睡,白鳳日夜不離,嘗試用各種溫和的丹藥滋養那黯淡的暗紫印記,效果卻微乎其微。
羊皮古卷上“涅盤靈泉”四字,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火,卻遙不可及。
進京之路,步步殺機,沒有強大的實力和穩固的根基,一切都是空談。
而眼前,橫亙著第一道真正的龍門——鄉試。
這已非一縣一府之考,而是匯聚江州數郡精英的掄才大典。
考題更深,競爭更烈,規矩更嚴。
更重要的是,此番主持鄉試的學政大人,據傳與京城某位權重王爺過從甚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開考前一晚,夜涼如水。
蕭辰獨坐書房,并未像尋常學子那般臨陣磨槍,死啃經義。
他閉目凝神,帝經金光在識海中緩緩流淌,溫養著依舊刺痛的神魂,同時將往日所讀的浩如煙海的典籍、注疏、策論,如同梳篦般細細梳理、融會貫通。
他的臉色在燈下依舊蒼白,但眼神睜開時,卻是一片沉靜如淵的深邃。
“大人,考場號舍圖拿到了。”
梟無聲無息地出現,將一張薄薄的紙條放在案上,臉色冷峻,“果然動了手腳。您的號舍,被分在了‘臭號’。”
“臭號”,
緊鄰貢院茅廁,每逢考試,穢氣熏天,蚊蠅肆虐,乃是考生聞之色變的絕地。
心智稍弱者,根本無法凝神答題。
蕭辰目光掃過紙條,臉上無波無瀾:“靖王的手,伸得果然長。一個學政,為了討好主子,連掄才大典的體面都不要了。”
他指尖輕輕敲擊桌面,“陳文彥呢?他何處號舍?”
“甲字三號,通風向陽,位置極佳。”
梟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
蕭辰淡淡一笑:“倒是好安排。知道了,下去準備吧。”
翌日,江州貢院。
森嚴肅穆的氣氛比之院試更勝數倍。
高聳的灰墻,冰冷的鐵門,持戈肅立的兵丁,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無形壓力,都讓每一個等待入場的學子面色緊繃,呼吸急促。
蕭辰一身素凈青衫,站在人群中,身形略顯單薄,臉色是病態的蒼白,不時還低咳幾聲,引來周遭或同情、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陳文彥站在不遠處,被幾個相熟的學子簇擁著,談笑風生,意氣風發。
目光掃過蕭辰時,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和怨毒,仿佛已看到蕭辰在臭號中煎熬崩潰的模樣。
搜檢,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