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前那場關于“守孝”的唇槍舌劍,最終以七叔公顫抖著翻開族譜,確認蕭正山亡于永和十二年臘月初七,又經書吏核實永和十三年確有閏四月,守制期實為二十五個月零二十五天,遠不足二十七個月之期而告終。
蕭厲那張老臉如同開了染坊,在周圍鄰居鄙夷的目光和書吏隱含警告的眼神中,灰溜溜地被族老們半拖半拽地帶走。
備案自然不了了之,蕭辰的童生功名和鄉試資格,險之又險地保住了。
然而,身體的代價是慘重的。
強行壓制傷勢、引經據典與蕭厲對質,幾乎耗盡了他最后一絲心力。
當喧囂散去,院門重新關上,蕭辰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喉頭一甜,再也壓不住那口翻涌的逆血!
“噗——!”
一口暗紅的淤血噴濺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身體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后倒去。
“辰兒!”
“公子!”
柳氏和金鳳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金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蕭辰癱軟的身體。
入手之處,一片滾燙!
他肋下和肩后的傷口,因為剛才的激動,再次崩裂,鮮血混合著之前的藥漬,將包扎的布條染得一片狼藉。
更可怕的是,他的額頭滾燙如火炭,呼吸急促而灼熱——傷口感染引發的高熱!
“藥!白鳳姑娘留下的藥!”
金鳳心急如焚,手忙腳亂地去翻找之前白鳳留下的解毒靈草和消炎藥粉。
柳氏掙扎著爬過來,用冰冷的濕布擦拭著蕭辰滾燙的額頭,枯槁的臉上淚水漣漣。
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角落里一直昏迷的青鳳,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一下,眉心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幽光。
接下來的幾天,對蕭辰而言,如同在煉獄邊緣掙扎。
高熱如同跗骨之蛆,反復侵襲,將他拖入無邊的混沌與灼燒的噩夢中。
傷口的炎癥并未完全消退,每一次換藥都如同酷刑,冷汗浸透身下的草席。
白鳳留下的靈藥雖神效,但蕭辰的身體透支得太厲害,恢復極其緩慢。
他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昏睡或半昏睡狀態,偶爾清醒,也只能勉強喝下幾口金鳳精心熬制的參湯米粥。
就在他意識模糊,幾乎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時,破屋那扇薄薄的木板門,再次被粗暴地拍響!
聲音急促而蠻橫,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倨傲。
“蕭辰!開門!州府行轅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