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牛山鷹愁澗那處狹窄的平臺,寒風依舊凜冽,卻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蕭辰癱坐在冰冷的石臺上,渾身如同被拆散重組過,肋下和肩后的劇痛在白衣少女精純真氣的壓制下,暫時蟄伏成一種深沉的鈍痛,但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內腑深處細微的撕裂感。
更讓他心頭沉甸甸的,是少女那雙清澈眼眸中最后留下的、洞悉一切的目光。
《混沌帝經》…禁忌…帝道傳承…
這幾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深處。
這具身體隱藏的秘密,遠比想象中更加驚人,也更加危險!
少女沒有多問,只是留下一個清冷的側影和一句飄散在風中的話:“毒弩已拔,余毒暫壓,外傷需靜養。帝經之事…好自為之。”
隨即,她素白的身影便如同融入山嵐的輕煙,消失在枯藤纏繞的峭壁深處,只留下淡淡的藥草清香,證明她曾真實存在過。
蕭辰掙扎著爬起,看著石臺上遺留的幾株用干凈草葉包裹的藥材。
一株是那暗紅虬結的百年血紋老參,靈氣內蘊;另外幾株形狀奇異,散發著清涼解毒的氣息,顯然是針對青鳳的寒毒。
少女的心思,細膩得令人心驚。
他小心翼翼地將藥材揣入懷中,如同捧著母親和青鳳的性命。
靠著石壁喘息片刻,強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和那蠢蠢欲動的混沌氣息,辨認方向,朝著山下艱難挪去。
每一步都異常沉重,失血過多的眩暈感并未完全消退,肩后的傷口雖被少女以奇異手法封住,不再流血,但每一次動作都傳來深入骨髓的酸麻刺痛。
當他拖著疲憊染血的身軀,終于回到城南那間破敗卻讓他牽掛的小院時,已是暮色四合。
“辰兒!”
柳氏半倚在草鋪上,看到兒子如此狼狽的模樣,蠟黃的臉上瞬間血色盡褪,掙扎著想撲過來,卻又引發一陣劇烈的嗆咳。
“公子!”
金鳳正小心地給昏迷的青鳳喂著溫熱的參湯,聞聲抬頭,手中的陶碗差點掉落。
她看到蕭辰襤褸衣衫上大片干涸發黑的血跡,以及肩后那明顯包扎過的傷口,眼圈瞬間紅了。
“娘,金鳳,我沒事…藥…藥采到了…”
蕭辰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聲音嘶啞得厲害。
他顧不上解釋,先將那株血紋老參遞給金鳳,“快!給娘熬上,最老的參須…”
又將那幾株解毒靈草小心放在青鳳身邊,“這些…給青鳳姑娘用…外敷內服…那位…那位姑娘說的…”
金鳳看著手中靈氣氤氳的老參和那幾株從未見過的奇異草藥,再看看蕭辰慘白如紙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強忍著淚意,用力點頭:“公子放心!我這就去!”
她小心地扶蕭辰靠墻坐下,立刻轉身去忙碌。
柳氏看著兒子強撐的模樣,心疼得無以復加,淚水無聲滑落:“辰兒…苦了你了…娘…娘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