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潭水仿佛還包裹著四肢百骸,刺骨的寒意與肋下刀傷火辣辣的劇痛交織撕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般的痛楚。
蕭辰幾乎是拖著青鳳和自己殘破的身軀,憑著《混沌帝經》符文榨取出的最后一絲暖流吊著命,如同兩條在寒夜中掙扎的瀕死之魚,一寸寸爬回了那位于蕭府后墻根下、在黑暗中如同墳墓般死寂的破敗小院。
破屋的門板被撞開,蕭辰再也支撐不住,兩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冰冷堅硬的泥地上。
青鳳早已在冰冷的潭水和重傷的雙重打擊下徹底陷入深度昏迷,靛青色的夜行衣被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卻布滿傷痕的輪廓,面紗不知何時脫落,露出一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卻依舊精致得如同冰雕般的側臉。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肩頭和腿部的傷口在冰冷潭水的浸泡下,邊緣泛著不祥的青白色。
柳氏被這巨大的動靜驚醒,當看到兒子渾身濕透、肋下衣襟被大片暗紅浸透,身邊還倒著一個氣息奄奄、同樣濕淋淋的陌生女子時,嚇得魂飛魄散!
“辰兒!天爺啊!這…這是怎么了?”
柳氏連滾爬爬地撲過來,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枯瘦的手顫抖著想要觸碰蕭辰的傷口,又怕弄疼了他。
“娘…別碰…”
蕭辰的聲音嘶啞虛弱,如同破舊的風箱,“找…找干凈布…烈酒…熱水…”他強撐著最后一口氣,指揮著驚慌失措的母親。
眉心的符文如同風中殘燭,光芒暗淡到了極致,只能勉強維持著心脈一絲溫熱,對抗著失血和寒冷帶來的死亡陰影。
柳氏看著兒子慘白的臉和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再看著地上那陌生女子毫無生氣的模樣,巨大的恐懼幾乎將她吞噬。
但她知道此刻絕不能倒下!她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翻找出家里僅存的一點還算干凈的破布,又哆哆嗦嗦地捧出那壇平日舍不得喝、用來御寒的劣質燒刀子,最后將銅鍋里僅剩的一點溫水重新架在微弱的炭火上加熱。
接下來的時間,如同在地獄中穿行。
蕭辰強忍著肋下鉆心的劇痛,用燒刀子反復沖洗自己那深可見骨的傷口。
酒精灼燒皮肉的劇痛讓他渾身痙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間濕透全身。
他撕下相對干凈的里衣布條,在柳氏顫抖的協助下,死死勒緊傷口上方,試圖減緩出血。
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斷裂般的痛楚,眼前陣陣發黑。
處理完自己,他又掙扎著爬到青鳳身邊。
她的傷勢更重,更復雜。
肩頭的傷口深可見骨,邊緣被潭水泡得發白翻卷,隱隱有化膿的跡象。
腿部的傷似乎傷及了筋骨,腫脹得厲害。
蕭辰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用同樣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用燒刀子清理傷口,再用布條緊緊包扎止血。
整個過程,青鳳如同破碎的娃娃,毫無反應,只有微弱的鼻息證明她還活著。
做完這一切,蕭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肋下的布條很快又被滲出的鮮血染紅。
柳氏流著淚,用破被勉強蓋住他和昏迷的青鳳,自己則守在微弱的炭火旁,不斷添著所剩無幾的柴禾,試圖驅散一點這破屋里的刺骨寒意和死亡氣息。
黑夜漫長而煎熬。
蕭辰在劇痛和寒冷中半昏半醒,眉心符文散發的微弱暖流是他對抗黑暗的唯一燈塔。
他不敢徹底昏睡,強撐著精神,警惕地傾聽著屋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