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正,云板三聲響徹考場,原本細微的嘈雜聲頓時消失。
禮房書吏肅立堂前,聲音在寒風中格外清晰:“縣試首場,考四書文兩篇、試帖詩一首,限三個時辰交卷!”
考題紙發放到手,林默凝神看去。
首題赫然是:“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此題出自《孟子》,直指君臣百姓若都只顧爭奪私利,國家必將陷入危亡。
尋常考生多半要痛斥爭利之害,空談“重義輕利”。
林默卻想起煤社年終分紅時,鄉親們領到銅錢那欣喜的笑容——利,豈能一概否定?
他研墨的動作不疾不徐,墨錠在硯臺上劃出均勻的圓弧。待墨汁濃淡相宜,這才提筆蘸墨,在草稿紙上寫下破題:“利者,生民之本,亦禍亂之階?!惫P尖微頓,又添一句:“非利之罪,乃爭利無道之過也。”
正文部分,他以煤社為例,筆鋒漸銳。
以煤社經營為例,論述如何“藏富于民”:
官府當輕徭薄賦,使百姓積蓄漸厚;
再“制恒產以安民心”,如確保耕者有其田,匠者有其業;
隨即想起王大戶那張貪婪的嘴臉,便寫上“明法度以抑豪強”,防止富戶欺壓貧弱,緊扣實務。
文末用《尚書》名句“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落腳于“民富則國安,上下同欲者勝”時,他仿佛又看見鄉親們領到分紅時眼中的光彩。
,不論門!”說罷,帶著家奴揚長而去,步履間滿是志在必得的氣勢。
周圍考生議論紛紛,大多對林默投來同情的目光。誰都聽得出來,徐昌明這是故意在眾人面前打壓林默,想要在放榜前就先毀了他的名聲。
林大山憂心忡忡地看著兒子:“默兒,這”
“爹,不必擔心?!绷帜届o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跳梁小丑,不足掛齒。我們回家吧?!?/p>
他扶著父親轉身離去,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遠去,唯有林默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