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深圳灣,初夏的風裹挾著海鹽與紫荊花的味道,從華燁新總部大樓的開放式露臺掠過。林燁松開深藍色領帶,望著腳下如星河般鋪展的城市燈火。遠處,京基100大廈的激光燈劃破夜空,與華燁新園區(qū)智能手機研發(fā)中心的霓虹招牌交相輝映。
林總,第一季度財報出來了。老趙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平板電腦上的曲線圖陡峭上揚,智能手機銷量突破120萬臺,海外訂單占比37%。
林燁的目光掠過報表上令人眩目的數(shù)字,停在研發(fā)投入欄——比去年同期增長300%。他想起昨夜整理父親遺物時,那本1995年工作筆記上的批注:花開時當思果,結果時當育種。
危機來得猝不及防。周一清晨,供應鏈總監(jiān)急匆匆闖進會議室:臺積電突然提價20%,說是產能緊張。
不是產能問題。山本綾的越洋電話在加密線路上響起,我查到臺積電的新股東,是陳立群在開曼群島注冊的基金。
全息投影展開復雜的股權結構圖,層層穿透后,陳氏家族的控制鏈如蛛網般顯現(xiàn)。更棘手的是,對方同時在美國提起專利訴訟,指控華燁侵犯觸摸屏技術專利。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秦參謀長發(fā)來密電,他們真實目的是拖延華燁上市進程。
深夜的研發(fā)中心,林燁與工程師們圍坐在樣機前。新機型的曲面屏樣品碎成蛛網狀,這是本月第七次失敗。老周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三星的曲面玻璃技術封鎖太死。
換個思路。林燁突然起身,從父親筆記里抽出一張泛黃的草圖,看這個。
紙上畫著1978年電子表弧形玻璃的工藝簡圖,頁腳有林建國的批注:彎弧不過三度,淬火必裂。旁邊卻添了行新字:若以柔克剛,水滴石穿。
靈感如電光石火。團隊改用柔性基板疊加納米涂層的方案,第三次試產時,曲面屏良品率突破80%。捷報傳來當日,美國法院駁回陳氏家族的專利訴訟,法官在判決書中特別指出:創(chuàng)新不應被專利壁壘束縛。
真正的轉折發(fā)生在歐洲市場。當華燁手機在柏林電子展引發(fā)轟動時,德國最大的電信運營商突然終止合作。山本綾從日內瓦發(fā)來緊急消息:歐盟正在醞釀新的準入標準,要求核心芯片必須通過數(shù)字主權認證
這是針對我們的技術封鎖。老趙憤然拍桌。
不,是機會。林燁調出全球芯片供應鏈地圖,看這里——
中芯國際剛剛突破28納米制程,而華燁投資的半導體設備公司,正在研發(fā)自主知識產權的光刻機。當夜,林燁飛往上海,與中芯國際簽下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簽約儀式上,他特意選用父親珍藏的英雄金筆,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像極了三十年前特區(qū)土地拍賣會上的落槌聲。
回歸路上,林燁在航班上翻看父親1988年的出差筆記。某頁記錄著在東京秋葉原采購芯片的經歷,邊緣有鉛筆小字:今日購芯,明日鑄芯。
更大的風暴在盛夏來臨。華爾街做空機構突然發(fā)布報告,指控華燁財務造假。股價應聲暴跌,境外資本大舉做空。危急時刻,國資背景的深創(chuàng)投突然增持,央行旗下媒體發(fā)表題為《創(chuàng)新企業(yè)的價值重估》的評論員文章。
不是巧合。秦參謀長在深夜來電中透露,有人在下一盤大棋。
謎底在立秋揭曉。陳立群在香港機場被攔截,海關在其私人飛機上查獲大量商業(yè)機密文件。與此同時,山本綾提供的證據(jù)顯示,陳氏家族通過復雜交易操縱大宗商品市場,為做空華燁籌集資金。
將軍。老趙看著新聞畫面中陳立群被帶走的場景,長舒一口氣。
看這個。林燁指向屏幕角落——陳立群腕上的手表,表盤暗紋與父親筆記某頁的水印完全一致。
真相水落石出。三十年前,陳立群竊取林建國的技術方案,通過海外注冊專利獲利。如今故技重施,卻栽在新時代的法律利劍下。
慶功宴上,雷軍舉杯笑道:當年你說要造手機,我還以為你瘋了。林燁望向窗外,深圳灣跨海大橋的燈火如金鏈般璀璨。他想起父親生前最愛念叨的話: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深夜,林燁獨自走進新落成的企業(yè)博物館。在父親使用過的第一臺貼片機前,他放下最新款華燁手機。玻璃展柜反射出交疊的影像,仿佛兩個時空在此刻交匯。
手機突然震動,研發(fā)中心發(fā)來喜報:自主設計的芯片流片成功。附件是張電子顯微鏡照片,芯片角落刻著微縮的LF2012—正是父親姓名的縮寫與當前年份。
晨光熹微時,林燁收到山本綾的郵件。附件是張老照片:1985年的深圳河畔,林建國與山本一郎在簡陋工棚前握手,背后橫幅寫著技術合作,共創(chuàng)未來。郵件正文只有一句:你父親當年說過,燈火傳薪,生生不息。
林燁走到露臺邊緣。樓下新入職的畢業(yè)生們正排隊刷卡,青春的面龐被朝陽鍍上金邊。更遠處,華燁-清華聯(lián)合實驗室的奠基儀式即將開始,彩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父親筆記的最后一頁在腦海中浮現(xiàn):每一代人都是一座橋,連接著過去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