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簡陋的房間,林燁反鎖好門,將趙衛國給的幾張紙條攤在桌上,仔細研究起來。紙條上寫的幾個單位,大多是蛇口工業區內的建筑公司或配套廠的后勤負責人。看來,趙衛國是希望他從最實際、最底層的供需入手,先站穩腳跟。
但林燁的心思,早已飛向了更廣闊的天地。蛇口那片熱火朝天的工地,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不僅僅是廠房和宿舍,那是一片片未來寸土寸金的寶地!趙衛國那句“以后就難說了”的暗示,更像是一把火,點燃了他內心深處的野心。
“必須盡快摸清土地的情況!”林燁下定決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個外來面孔在工地核心區域轉悠,容易引起懷疑。他決定,晚上行動。
傍晚,他再次出門,在附近的小攤吃了碗炒牛河,然后買了一個強光手電筒(當時算是稀罕物)和一卷簡易的蛇口區域地圖。回到房間,他換上一身深色的舊衣服和解放鞋,將手電、地圖、筆記本和一把小刀貼身放好,靜靜等待夜深。
晚上十一點左右,招待所內外漸漸安靜下來,只有遠處工地隱約傳來的機器聲。林燁悄無聲息地溜出房間,避開值班人員,從后窗翻出,融入了夜色中。
深圳的夜,并不寧靜。遠離市中心的蛇口方向,依然有零星的燈光和聲響。林燁沒有走大路,而是憑借白天記憶和地圖的指引,沿著海邊和工地邊緣的土路、小徑潛行。他動作輕盈敏捷,如同暗夜中的獵豹,充分利用地形和陰影隱藏身形。
越靠近蛇口工業區的核心地帶,空氣中的塵土味和海水腥味越濃。月光下,巨大的吊塔和未完工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荒蕪的土地上。一些地方用簡易的鐵絲網圍著,掛著“施工重地,閑人免進”的牌子。
林燁的目標很明確:尋找那些已經完成初步平整、但尚未開始大規模建設,或者位置相對偏僻、有潛在升值空間的地塊。他避開有燈光和看守的主干道,專門往邊緣和靠海的方向摸去。
胸口的玉佩,在寂靜的夜晚,那種微弱的溫熱感和指向性似乎更加清晰了。它不再僅僅是泛泛地指向東南,而是隱隱指引著他朝工業區西南側、一片相對安靜、靠近一個小海灣的方向移動。
林燁心中一動,決定跟隨玉佩的指引。
他穿過一片雜亂的灌木叢,翻過一道矮土坡,眼前出現了一片相對平坦的開闊地。這里距離主干工地已有段距離,顯得安靜許多。月光下,可以看到土地已經被推平,邊緣插著一些木樁,但沒有任何施工的跡象。再往遠處,就是黑黢黢的海面和隱約的海浪聲。
“就是這里了…”林燁心中暗忖。他拿出筆記本,借助月光和手電的微光,快速勾勒著這片地塊的輪廓、位置和周圍環境。這里靠近未來的港口區?還是規劃中的生活配套區?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來確認其價值。
就在他全神貫注記錄時,玉佩突然傳來一陣極其短暫但強烈的悸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明顯!
幾乎同時,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不遠處一個半塌的舊磚窯陰影里,有什么東西反射了一下微弱的月光!
有情況!
林燁瞬間熄滅手電,身體如同貍貓般伏低,屏住呼吸,銳利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個方向。是看守?還是和他一樣別有目的的人?
等了片刻,陰影里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風吹過草叢的沙沙聲。
林燁沒有放松警惕,他緩緩移動,借助地形悄悄靠近。距離拉近到十幾米時,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似乎不是人,而是一個…金屬物體的一角?
他再次確認周圍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舊磚窯早已廢棄,只剩下斷壁殘垣。在墻角一堆碎磚爛瓦中,半埋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箱子,不大,像過去用來裝文件或貴重物品的那種。剛才反射月光的,正是箱子上一個尚未完全銹蝕的銅質搭扣。
這荒郊野嶺,怎么會有這么個箱子?林燁心中疑竇叢生。他仔細檢查了箱子周圍,沒有近期人為掩埋的痕跡,似乎已經在這里很久了。
難道是以前這片土地主人的遺物?還是……
他想起玉佩剛才的異常反應。難道玉佩指引他來這里,不僅僅是為了土地,還為了這個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