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那聲壓抑著驚怒的低吼,如同冰錐刺破押房內(nèi)凝滯的空氣。
他蹲在擔(dān)架前,手指在觸碰到秦紅玉頸側(cè)微弱脈搏的瞬間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但隨即,那壓抑的怒火便如同火山噴發(fā)前的地動,以他為中心席卷開來。
那磅礴的殺氣混合著邊軍將領(lǐng)特有的鐵血威壓,讓王爵呼吸一窒。
柳云舒更是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往王爵身后縮了縮。
王爵心臟狂跳,他知道這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生死榮辱。
乃至可能影響整個戰(zhàn)局的機會,都系于他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上。
他不能慌,更不能退縮。
他強迫自己迎上林威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臉上沒有狡辯,沒有推諉。
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驚悸,聲音干澀沙啞,卻異常清晰地開口,
“林校尉……是北蠻。”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讓這三個字帶來的沖擊力在林威心中發(fā)酵。
果然,林威瞳孔微縮,但臉上的怒色未減,顯然并不完全相信。
王爵立刻繼續(xù),語速加快,帶著一種急于傾訴真相的急切,“不止是尋常北蠻游騎!傷了紅玉的,是北蠻公主!她在黑風(fēng)峪現(xiàn)身,親自指揮!紅玉是為了探查鷹嘴崖北蠻潛伏的精銳,被她發(fā)現(xiàn),一招……僅僅一招就……”
他聲音哽咽,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后怕與屈辱。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秦紅玉肩下那猙獰的傷口,仿佛那驚險的一幕就在眼前。
“北蠻公主?”林威眉頭緊鎖,眼中的怒火被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取代。
北蠻王庭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貴,怎會親臨黑石營這等邊荒前線?
“千真萬確!”王爵用力點頭,他知道空口無憑,必須拋出更重磅的證據(jù),“紅玉親耳聽到她的護衛(wèi)稱呼她為‘公主’!而且,她還聽到……聽到那公主說,黑石營只是癬疥之疾,是佯攻試探!北蠻單于親率的主力,真正的目標(biāo)……是云州!”
“云州?!”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林威耳邊炸響。
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狹小的押房內(nèi)投下巨大的陰影,臉上的怒容瞬間被極致的凝重取代。
身為邊軍將領(lǐng),他太清楚云州的戰(zhàn)略地位。
一旦云州有失,北蠻鐵騎便可長驅(qū)直入,直搗中原腹地!
“你可知,謊報軍情,是何等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