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仁義尖厲的嗓音如同夜梟啼叫,氣勢洶洶地沖到近前。
火把的光芒跳躍不定,映照著他那張因憤怒和某種隱秘快意而扭曲的瘦削臉龐。
他小眼睛死死盯住被當場“抓包”、臉上還沾著煤灰的王爵。
“王爵!”吳仁義手指幾乎要戳到王爵鼻尖上,唾沫星子橫飛,“你這眼里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我這個上官?”
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分量極重。
周圍那些幫忙干活的流人頓時嚇得面如土色,紛紛后退。
眼神驚恐地看著這群官差,手里的工具“哐當”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
王爵知道吳仁義會找茬,卻沒料到這老渾蛋一來就要把他往死里整!
而且時機抓得如此之準,偏偏在他點火燒窯、無法抵賴的時刻出現!
顯然,這幾天對方的“消失”,也許就是躲在暗處觀察,就等著這一刻發(fā)難!
王爵腦子飛速旋轉,強行壓下心中的驚駭,臉上堆著諂媚的笑,連忙躬身行禮。
“大人!大人您息怒!您誤會了!小的哪有那個膽子啊!”
“誤會?”吳仁義嗤笑一聲,“這么多人聚在這里!你還敢說是誤會?王爵,你當本官是瞎子嗎?”
他身后的趙干眼神躲閃,似乎有些不安。
孫小狗則一臉懵懂,只會跟著點頭。
而那兩個陌生差役則面目猙獰,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鐵尺上,顯然是有備而來。
“大人明鑒啊!”王爵臉上做出委屈至極的表情,“小的哪敢聚眾?實在是……實在是家里那破屋四處漏風,眼看嚴冬將至,小的實在是凍怕了,這才想著自己挖點土,試著燒點土坯,回去糊糊墻,擋擋風寒!這純粹是自家的一點小事,絕無他意啊大人!”
“自家小事?”吳仁義瞇起眼,顯然不吃這套,“那你征調這些流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們莫非是你家的奴仆?王爵,你一個末流小吏,哪來的權力驅使流人替你干私活?這難道不是假公濟私,欺壓流人?”
王爵心里罵翻了天,臉上卻愈發(fā)誠懇。
“大人!冤枉啊!小的哪敢驅使流人?實在是……實在是各位鄰居鄉(xiāng)親心善,看小的一個人折騰可憐,又聽說小的家里還有點能下鍋的羊雜碎,這才自發(fā)過來搭把手,換口熱乎飯吃!這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說是驅使呢?各位鄉(xiāng)親,你們說是不是啊?”
他猛地轉向那些遠遠觀望、神色驚恐的流人,大聲問道。
那些流人一愣,互相看了看,終于有人鼓起勇氣,哆哆嗦嗦地開口附和。
“是……是啊,吳大人……是俺們自己愿意來幫忙的……”
“王令史沒逼俺們……管頓飯……”
“就是搭把手,糊口飯吃……”
有人帶頭,其他流人也紛紛小聲附和起來,卻匯成了一股聲浪。
吳仁義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