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林曉梅送的幾本寶書,李長青如獲至寶,接下來幾天,只要得空,就窩在自家那間小耳房里,如饑似渴的啃讀起來。
特別是那本《赤腳醫生手冊》,他結合自己前世的見識和趙大山零散傳授的土經驗,理解起來飛快,常有豁然開朗之感。
“原來這種止血草叫小薊,原理是能收縮血管……怪不得山叔說用它嚼爛了敷傷口靈驗!”
“喝,這種毒蘑菇居然含有毒肽,還能破壞神經,這可不是簡單的鬧人……”
怎么說呢,這是一種將實踐經驗與系統理論融會貫通后的巨大喜悅,像暖流一樣充盈著他的內心,讓他對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有了更深的體會。
當然,他也沒放松生產經營。
利用大雪間歇,他又組織李建軍和王鐵柱進了兩趟山。
這次目標明確,不貪多,不冒險,主要采集易于儲存的優質干蘑菇和木耳,順便查看之前下的套子,運氣還不錯,又收獲了一只肥野兔。
收獲雖不如第一次驚天動地,但勝在細水長流,加上之前留下的狍子肉和待熬的獾子油,李長青家和他大哥家的餐桌上,總算能時不時見點葷腥了,緊張的家庭關系也因此暫時緩和了一些,大嫂劉彩鳳雖然還是沒啥好臉色,但至少不再指桑罵槐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臘月二十三,小年這一天,家家戶戶開始忙著掃塵、準備過年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伴隨著公社干部的到來,悄然降臨小河村。
這天晌午,連日陰霾的天空難得透出點慘白的日頭,雖然沒什么溫度,但好歹是個晴天。
李長青正和趙大山在自家院里,一邊借著這點可憐的陽光翻看《赤腳醫生手冊》,一邊討論著幾種常見草藥的真偽鑒別。
王桂芬在灶房忙著用粗鹽腌制最后一點狍子肉,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咸腥和柴火混合的特殊年味。
突然,村口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吠和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格外刺耳。
緊接著,就聽見支書王有德那帶著緊張和刻意拔高的嗓音
“蘇主任!您慢著點!這雪殼子底下滑,您小心腳下!”
蘇主任?
供銷社主任蘇建國?
李長青和趙大山對視一眼,心里同時一緊。
公社的領導,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帶招呼的直接跑到他們這山旮旯里來,絕不可能只是下來噓寒問暖那么簡單,多半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果然,沒過幾分鐘,王有德就引著兩個人走進了李長青家略顯雜亂的院子。
打頭的正是蘇建國,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外面披著件半舊的軍大衣。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但那雙眼睛卻像探照燈一樣,銳利地掃視著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屋檐下掛著的幾串干蘑菇和一小塊風干的野兔肉。
他身后跟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干事,手里拿著筆記本和鋼筆,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
“老趙,長青,都在呢?”
王有德搶先打招呼,臉上堆著不太自然的笑,眼神卻不斷往李長青這邊瞟,帶著明顯的提醒意味
“蘇主任下來檢查各村的冬儲和生產安全,順便……了解一下咱們村山貨收購和社員生活的情況。”
蘇建國的目光在李長青和趙大山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李長青手里那本《赤腳醫生手冊》上,眉頭微不可察的挑動了一下,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