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敗走（第1頁）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密集的弩箭如同死亡的飛蝗，從高鳳紅隊伍的后方傾瀉而出，帶著令人膽寒的破空聲，越過土匪們的頭頂，精準地覆蓋了正在沖鋒的羯族士兵。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不絕于耳。剛才還兇神惡煞般向上猛沖的羯族士兵，如同被無形鐮刀割斷的成熟麥子，成排成排地倒下，沖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高鳳紅猛地轉頭向山上看去，只見趙范一身戎裝，正率領著八百名精銳士兵從山脊后疾步趕來。他人還未到，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連環弩箭雨已然改變了戰局。

趙范沉穩的目光越過戰場，對著下方的高鳳紅迅速招了一下手，隨即果斷下令：“第一隊、第二隊，持續弩箭壓制！第三隊，隨我來五十人，去搬石油彈！”

五十名膀大腰圓的北唐壯士應聲出列，快步沖向安置拋石機的陣地。他們每人奮力抱起一個重達五十斤的碩大石油彈——這與之前夜襲敵營時使用的五斤重小型石油彈截然不同，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就在五十名壯士氣喘吁吁地將石油彈搬運回來時，山下，河里海不甘失敗，又驅趕著約五百名羯族士兵，如同被逼入絕境的瘋狗，發出絕望的嚎叫，再次向山上發起了更兇猛的沖鋒。他們踏著同伴的尸體，眼神赤紅，誓要撕開一道口子。

趙范眼神冰冷，厲聲命令：“點燃！按兩米間距，向下推！”

士兵們迅速用火把點燃了石油彈表層的浸油麻布。頓時間，五十個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被壯士們奮力推下山坡。

這些火球沿著陡峭的山坡加速翻滾，帶起漫天火星和濃煙，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如同來自地獄的隕石，朝著密集的羯族人群碾壓而去！

“那是什么？！快跑！！”

山下的羯族士兵驚恐萬狀，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在放棄了拋石機后，山上竟然還有第三波，而且是如此原始的石油彈攻擊方式在等待著他們。

絕望瞬間取代了瘋狂，他們紛紛轉身，連滾帶爬地向山下逃命。有人與后面不明所以的士兵迎頭相撞，兩人抱在一起慘叫著滾落山崖；

有人腳下一滑，竟跟著火球一起翻滾下去，待到山腳，已被燒得蜷縮成焦炭；

更有甚者，雖然僥幸躲開了火球的直接碾壓，但火球滾過之處，粘稠的石油四處飛濺，瞬間引燃了山坡上的枯草樹木，形成一片無法逾越的火海，將他們活活吞噬。

漫山遍野皆是大火，而且是無法用水撲滅的石油之火！空氣中彌漫著人肉燒焦的恐怖氣味，那五百名羯族士兵，在短短時間內，竟無一生還，盡數化為焦黑的殘骸或飄揚的骨灰。

這慘絕人寰的一幕，讓交戰雙方都為之窒息。山上的土匪們瞪大了眼睛，忘記了歡呼；山下的羯族士兵們也駭得魂飛魄散，他們打過無數硬仗，卻從未見過如此干凈利落、近乎天罰般的毀滅。

河里海遠遠望見這景象，頭皮一陣發麻，心中最后一點戰意也被這大火燒得干干凈凈。他頹然一揮手中鬼頭刀，對身邊僅存的一千多部眾嘶啞喊道：“撤！快撤！”

此時山下已徹底大亂，濃煙蔽日，人馬混雜，誰也找不到誰。河里海尋不見石破貓的蹤影，只好趁亂收攏殘兵，向狹道口方向敗退。

石破貓站在遠處一個相對安全的高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山上那片仍在燃燒的煉獄，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身經百戰，自詡見慣沙場慘烈，卻從未經歷過如此一邊倒的、近乎屠殺的戰斗。占領青龍山的計劃徹底破滅，前方的狹道已成火巷，山嶺亦化火爐。

他看著身邊不足千人的殘兵敗將，長嘆一聲，只能帶著他們向河里海撤退的方向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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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河里海率領著千余驚魂未定的殘兵，剛剛沖到狹道口，卻見徐達早已率領三千北唐地方官兵，在此列陣封鎖。

雖然新遭慘敗，但河里海對北唐地方官兵的戰斗力依然充滿鄙夷。多年的交戰經驗告訴他，這些官兵絕非他羯族勇士的對手，即便己方已是疲敝之師。他猛地抽出鬼頭刀，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兄弟們，隨我沖出去！殺！”

一千羯族殘兵爆發出求生的最后兇性，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沖向官兵的陣列。

北唐的這些地方官兵，實戰經驗本就匱乏，對羯族人的悍勇早已耳聞，此刻見對方雖敗猶斗，面目猙獰，氣勢駭人，前排的士兵不由得面露懼色，陣腳開始松動。

徐達在陣后看得分明，他本欲命令士兵死守，但見羯族人這股拼命的架勢，心中亦是一沉，擔心強行阻攔會造成己方巨大傷亡，甚至被對方反噬。電光火石間，他急中生智，下令道：“兩翼散開！讓出通道！”

殊不知，他的命令幾乎與士兵們的本能反應同步進行。未等令旗完全揮下，前排的官兵早已下意識地向兩側避讓，甚至爭先恐后地向旁邊的山坡上躲避，竟自然而然地“讓”出了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