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左翼…左翼快崩了!王把頭他們…全沒了!”
一個清脆卻帶著哭腔的女聲響起。說話的是個約莫二十歲的女子,一身洗得發(fā)白的粗布勁裝,腰間挎著短刀,臉上沾著煙灰和血污,卻掩不住眉宇間的英氣。她是陳老栓的養(yǎng)女,李秀兒。此刻,她正攙扶著一名腹部被長矛洞穿的戰(zhàn)士,聲音都在顫抖。
陳老栓看著谷口浴血的張鐵牛,又看看谷內(nèi)擁擠混亂、驚恐萬狀的老弱婦孺,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眼前陣陣發(fā)黑。完了,這次真的完了。兩萬人啊,難道今天就要葬送在這黑風(fēng)坳?
谷口外,猛虎營主將趙賁,騎在一匹神駿的棗紅馬上,面容冷硬如鐵石。他手中馬鞭隨意一指,冷酷的聲音傳遍軍陣:
“弓箭手,三輪齊射。重步兵,壓上去。把這些泥腿子逆賊,給本將徹底碾碎在這谷里,一個不留。”
“諾!”
回應(yīng)聲震天動地。訓(xùn)練有素的官軍弓箭手整齊劃一地拉開強(qiáng)弓,冰冷的箭簇在昏暗的天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芒。重步兵方陣如同一堵移動的鋼鐵城墻,踏著沉重的步伐,長矛平舉,一步步擠壓著起義軍最后的空間。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希律律!”
東北方向,驟然響起一聲穿透云霄的馬嘶聲。緊接著,是沉重的鐵蹄轟鳴?
一道黑色的閃電,卷著沖天而起的煙塵,以超越凡人理解的速度,撕裂了荒原的寧靜,朝著官軍看似堅不可摧的側(cè)翼,狂飆突進(jìn)。
戰(zhàn)場上的所有人,無論是即將扣下弓弦的官軍射手,還是絕望舉刀的起義軍士兵,無論是冷酷的趙賁,還是瀕死的張鐵牛,都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
來了!
為首一騎,通體烏黑,神駿非凡,正是烏騅!馬背上,一員大將,身披烏金玄甲,手持一桿造型猙獰、散發(fā)著兇戾氣息的恐怖大戟。他面容剛毅如刀削斧鑿,眼神銳利如鷹隼,一股霸絕天下、睥睨蒼生的恐怖氣勢如同無形的海嘯,瞬間席卷了整個戰(zhàn)場!正是西楚霸王——項羽!
他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目標(biāo)直指官軍帥旗之下,那騎在棗紅馬上的主將趙賁!
“攔住他!快攔住那個瘋子!”
趙賁瞳孔驟縮,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讓他聲音都變了調(diào),嘶聲力竭地尖叫起來。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氣勢,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尊從遠(yuǎn)古戰(zhàn)場走來的殺神。
側(cè)翼的官軍槍陣倉促轉(zhuǎn)向,一排排閃爍著寒光的精鐵長矛斜指前方,試圖阻擋這個殺神。
“螳臂當(dāng)車!”
項羽口中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聲如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手中的戟不再是揮舞,而是如同強(qiáng)弩射出的巨矢,以極限的速度,直線突刺。
戟尖精準(zhǔn)地刺在前排重步兵第一面塔盾的中央。恐怖的速度帶來的沖擊力集中于一點,寸許厚的精鐵盾面如同紙糊般被瞬間洞穿。持盾士兵只覺得胸口一涼,低頭只看到透胸而出的戟刃寒光,意識便已陷入黑暗。
但這僅僅是開始。戟勢絲毫不減,帶著第一具尸體和貫穿的盾牌,如同串糖葫蘆般,以雷霆萬鈞之勢繼續(xù)向前突刺。戟刃裹挾著尸體和盾牌的重量,狠狠撞在第二面、第三面?zhèn)}促迎上的塔盾上!
“噗!噗!砰!”
洞穿人體的聲音與金屬盾牌被巨力撞擊的悶響交織!第二面盾牌在尸體和巨力的雙重沖擊下變形、凹陷,持盾者雙臂骨折,口噴鮮血被撞飛。第三面盾牌雖未被完全貫穿,但持盾士兵連人帶盾被這股貫穿性的巨力推得踉蹌倒退,狠狠撞入身后密集的長矛兵隊列中。
他所過之處,留下一條筆直的血肉通道:第一人被貫穿釘在戟上,第二人被撞飛,第三人帶著巨大的慣性砸入后陣。原本緊密的盾墻被他這一往無前的直線突刺硬生生鑿穿。一個由血肉和破碎盾牌鋪就的筆直缺口,豁然洞開。塵土與血霧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