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影（第1頁）

本源種在歸谷道扎根的第三個月圓夜，柳氏的谷穗印記徹底變成了深紫色。她站在青銅鏡前，看著鏡中自己的影子旁，多了個穿金屬鎧甲的人影——那人舉著谷穗狀的劍，鎧甲縫隙里滲出的紫霧，與本源種葉片上第三株谷穗的虛影如出一轍。

“混沌種要來了。”人影的聲音像金屬摩擦，劍穗上的紫穗突然飛離劍身，鉆進鏡中。青銅鏡瞬間被紫色覆蓋，映出片詭異的星云：那里的谷種全是金屬質感，根須如鋼針般扎進星球內核，所過之處，行星表面的土壤全被轉化成紫黑色的晶體，連光都無法穿透。

“這不是共生，是吞噬。”蘇明軒的長劍抵在鏡面上，火焰圖騰與紫霧碰撞，激起的火花落在本源種的幼苗上，幼苗突然劇烈顫抖，葉片上的第三株谷穗虛影竟開始抽穗，紫金色的穗粒泛著冰冷的光。

李大人的折扇在燈下展開，扇面上的空白處自動浮現出鳳主的筆跡：“混沌種非谷非魔，乃宇宙初開時的原始能量所化，以秩序為食。兩界谷種的共生秩序，正是它最愛的養料。”扇骨的“歸”字旁，多了行小字，“解之法，在‘舍’與‘留’之間。”

星云幸存者帶來的紅色谷種，在接觸到紫霧后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穗粒表面浮現出金屬紋路，根須開始硬化，像在模仿混沌種的形態。“它在學習！”幸存者臉色慘白，“赤枯孢子的失控就是因為接觸了混沌種的能量，現在它又在同化我們的谷種！”

王院判將紅色谷種泡在黑石新種的共生血里，金屬紋路果然消退了些，但谷種的活性也跟著降低。“共生血能抑制同化，卻會削弱谷種的生命力。”他看著顯微鏡下萎縮的根須，“這就像用毒藥治毒，不是長久之計。”

歸谷道的孩子們發現，本源種幼苗周圍的谷種開始出現異常。和歡谷的藤蔓變得像鋼絲，桂花谷的花蕊凝成了金屬珠，最可怕的是黑石新種，穗粒裂開的縫隙里，竟露出了類似混沌種的紫黑色晶體。

“必須找到鳳主說的‘舍’與‘留’。”柳氏撫摸著幼苗的葉片，第三株谷穗的虛影越來越清晰，穗粒上的紋路與青銅鏡中混沌種的晶體結構完全一致，“它在模仿混沌種，或許……是想告訴我們什么。”

西域小子的爺爺在臨終前，終于打開了木箱的最后一層暗格。里面沒有星圖，只有片干枯的谷葉，葉脈是用金線繡的，組成兩個字：“歸墟”。老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本源種……來自歸墟……混沌種的克星……也在那里……”

“歸墟是傳說中所有谷種的終點。”欽天監監正查閱古籍后，臉色凝重，“古籍說歸墟在星海的盡頭，是個巨大的谷種墳場，所有消亡的谷種能量都匯集在那里，既孕育新生，也吞噬秩序。”

隊伍準備乘坐修復好的星船前往歸墟時，青銅鏡中的混沌種突然沖破星云，朝著地球的方向撲來。紫黑色的晶體碎片像流星雨般墜落，落在谷田里，立刻長出金屬谷種，根須扎進土壤，將母種的能量一點點吸走。

“它們在削弱本源種！”蘇明軒將長劍插進本源種周圍的土地，火焰圖騰的光芒形成道屏障，“柳氏，你們先走，我留下斷后！”他的劍穗飄起，與柳氏手心的紫色印記相觸，兩股能量交織，竟在屏障外形成層金色的薄膜，暫時擋住了晶體碎片。

星船起航的瞬間，柳氏回頭望去，地球的藍色在星海中越來越小，而蘇明軒的身影站在金色屏障后，像株守護谷田的麥子，堅定而挺拔。她握緊手中的干枯谷葉，葉脈的“歸墟”二字突然亮起，星船的導航系統自動鎖定了星海盡頭的坐標。

星船穿越星云帶時，柳氏在舷窗里看到了無數漂浮的谷種殘骸，有的是地球的品種，有的是星云的模樣，都在慢慢化作紫黑色的晶體。本源種的幼苗突然發出金光，將殘骸碎片吸向船身，晶體在金光中分解，化作純凈的能量，融入幼苗的根須。

“它在吸收消亡谷種的能量。”李大人看著幼苗上的第三株谷穗，紫金色的穗粒越來越飽滿，“鳳主說的‘舍’，或許是讓它吸收混沌種的能量；‘留’，是守住兩界谷種的秩序。”

星船抵達歸墟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那不是墳場，而是片無邊無際的金色谷田，所有消亡的谷種在這里都以能量形態存在，化作谷浪，在星海中翻滾。谷田的中央，有株巨大的谷穗，根須深不見底，穗粒上既有序幕的紋路，也有混沌的混沌的紫黑，正是本源種的終極形態。

“這才是真正的本源種。”柳氏走上前，手心的紫色印記與巨大谷穗的穗粒相貼，無數信息涌入腦海：歸墟是谷種的輪回場，混沌種是歸墟的“清道夫”，負責清除過于僵化的秩序，而本源種的使命，是在清除中保留希望的火種。

青銅鏡突然從星船的儲藏室飛出，落在巨大谷穗前，鏡中映出地球的景象——蘇明軒的屏障已經破裂，金屬谷種蔓延至整個歸谷道，他正用自己的血澆灌黑石新種，試圖喚醒母種的能量。

“該做選擇了。”巨大谷穗突然開口，聲音像無數谷種在合唱，“吸收混沌種的能量，你將擁有清除一切的力量，但可能毀掉兩界的秩序；拒絕吸收，你能守住秩序，卻擋不住混沌種的吞噬。”

柳氏看著鏡中蘇明軒的身影，又望向歸墟的金色谷浪，突然明白了老人說的“歸墟是終點也是”。她將干枯的谷葉放在巨大谷穗的根須上，葉片瞬間化作金光，融入土壤。

“我選擇……共生。”柳氏的聲音在歸墟回蕩，“讓混沌種的能量成為新的養分，就像歸墟接納所有消亡的谷種。”

巨大谷穗的穗粒突然炸開，金色與紫黑色的能量交織，化作道貫穿星海的光柱，將混沌種的流星雨包裹其中。在光柱中，金屬谷種的根須開始軟化，紫黑色的晶體變成了肥沃的土壤，里面冒出嫩綠的芽——是地球與星云的谷種，在混沌的能量中，長出了新的共生形態。

星船返回地球時，歸谷道的金屬谷種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全新的谷田。蘇明軒躺在田埂上，身上蓋著新谷的葉片，看到柳氏的瞬間，他笑著舉起手中的谷穗——穗粒一半金一半紫，根須上還沾著歸墟的泥土。

本源種的幼苗在歸谷道長成了參天大樹，樹頂的穗粒既有序幕的和諧，也有混沌的變化，像首永遠在變奏的《合種謠》。青銅鏡立在樹下，鏡中不再有具體的影像，只有片流動的光，映照著所有谷種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柳氏知道，關于谷種的故事永遠不會結束。混沌種的威脅或許會以新的形式出現，歸墟的輪回也會繼續，但只要守住“共生”的初心，讓每粒谷種都能在秩序與變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這片土地，這片星海，就永遠會有金色的谷浪在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