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從抽屜里摸出張折好的紙條,推到阿坤面前,指尖敲了敲紙面:“明天跟他聊,就按這上面的說。”
“先捧他,說‘軍政府就缺你這樣人頭熟、辦事利落的人’,再把價碼往高了報,青花瓷一件最少五千緬幣,比市面上翻兩倍,讓他覺得這買賣值。”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抿了口涼茶,又補充,“別跟他硬聊,他問啥你答啥,繞著彎子往‘貨源’上引,比如問他‘能不能聯系上靠譜的貨主’‘最近有沒有好貨要出’,別直接戳破,免得他起疑。”
阿坤趕緊把紙條展開,掏出個皺巴巴的小本子,鉛筆頭都快磨平了,一筆一劃記著“捧他”“五千緬幣”“問貨源”,嘴里還念叨著:“記著了,先捧,再報價,問貨源”
他抬頭看小張,眼里沒別的,就只有“咋拿錢”的期待,“小張兄弟,要是他問為啥找他,我咋說?”
“說‘軍政府查過,你在果敢靠譜,信得過’。”小張聲音沉了沉,特意叮囑,“明天肯定有人盯,賭場的雷坤會派人,還有個穿碎花衫、戴頭巾的女人,也可能跟著,別跟他們對視,聊完就走,別多停留,出岔子就拿不到剩下的錢了。”
阿坤點點頭,他從不多問別的,也不問小張背后還有誰,只知道跟著小張干有錢拿,這就夠了:“放心!我肯定小心,聊完就走,不耽誤事!”
小張從布包里摸出一疊緬幣,大概兩千塊,放在桌上,推到阿坤面前:“這是定金,明天事成,再給你三千。”
他看著阿坤把錢一把抓過,塞進內兜,又補了句,“別貪多,也別露餡,按我說的來,錢少不了你的。”
“謝謝小張兄弟!”阿坤站起身,彎腰鞠了一躬,手里還攥著那個記滿字的小本子,“我這就回去琢磨琢磨,明天準保按你說的來!”
說完,他掀簾就走,腳步比來時還快,再把話術在腦子里過幾遍,可不能因為記錯了耽誤拿錢。
小張看著阿坤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拿起搪瓷杯,喝了口涼茶,眼神變得深邃。
阿坤不知道他的上級是華夏警方,只知道“給錢干活”,這樣正好,不會露餡。
他從抽屜里摸出個老舊的收音機,輕輕擰開旋鈕,里面傳來細微的電流聲,很快就跟上級接通了:“阿坤那邊安排好了,明天按計劃來。”
夜漸漸深了,快到凌晨,寸文山還坐在書房的紅木椅上。
桌上的煤油燈油快燒盡了,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他臉上的皺紋更深,連手里攥著的銅煙斗,煙絲都滅了半天,他也沒察覺。
“龍楚雄。”寸文山低聲嘀咕,指尖在桌上的舊賬本上劃著,“跟著我這么多年,怎么就跟軍政府勾上了?”
“難道真是我看錯人了?”寸文山嘆了口氣,把煙斗往桌上一放,拿起旁邊的米酒瓶,倒了半碗,酒液晃著,映出他眼底的疲憊。
他又想起沐孟蓮,昨天沐孟蓮跟著龍楚雄去賭場,回來卻說“沒見其他人”,今天還是這般狀態。
要不是阿力說特意來匯報,他還被蒙在鼓里。
而且今天他也動怒了,說實話,寸文山也有些后悔。
但后悔的同時,其實也沒有那么后悔。
可以說一切都是會發生的,只不過發生的早與晚罷了。
他捏著酒碗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這府里,還有誰能信?”
思緒飄到沐娜允身上,他心里更沉了。
他派沐娜允去緬北臘戌對接貨源,一是覺得她辦事利落,二是想讓她離老街的渾水遠些。
可這段時間,沐娜允傳回的消息越來越少,上次打電話,他問起“最近有沒有新的瓷土到貨”,沐娜允只含糊說“快了”,就匆匆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