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百銀幣,我親眼看見的,點錢的時候,銀元‘叮當’響,聽得我都眼饞。”
他邊說邊把啤酒推到龍楚雄面前,又給自己開了一瓶,卻沒喝,只握著酒瓶,等著龍楚雄的反應。
龍楚雄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麥芽的澀味,瞬間壓下了剛才在賭場輸錢的煩躁。“你倒是會說話,”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沫,“可軍政府的人靠譜嗎?別拿了貨不給錢,或者反過來坑我一把,我跟著六爺做事,可不想惹麻煩。”
“靠譜!絕對靠譜!”阿坤拍著胸脯,聲音壓得更低,“龍哥您放心,我們上面的人最講規矩,只要貨夠像,錢當場結清,一分都不會少。”
“我跟您說,上次有個販子送了五個仿明永樂青花盤過去,當場拿了兩千銀幣,直接在老街買了個小鋪子,再也不用跑東跑西地送貨了,那日子,誰不羨慕啊!”
他說這話時,眼睛盯著龍楚雄,看見龍楚雄的喉結動了動,知道對方心動了,趕緊又添了把火:“龍哥您在賭場手氣那么好,要是再跟我們合作,拿點貨出來,賺的錢比您在賭場玩半年都多。”
“您要是有渠道,咱們倆合作,您出的貨,我幫您對接,賺了錢您七我三,我就賺點跑腿費,您看怎么樣?”
這話既捧了龍楚雄的賭運,又給了他足夠的利潤,還把自己放在“跑腿的”位置上,讓龍楚雄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龍楚雄的手指在桌沿敲了敲,目光落在阿坤小臂的淺疤上。
昨天在賭場沒注意,現在看,這疤倒像是混道上的人會有的。“我倒是能拿到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就是不知道你們要哪種,我跟六爺做的貨多了去了。”
巷口的陰影里,小張握著對講機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
他看著阿坤對龍楚雄的殷勤勁兒,心里松了口氣。
阿坤的“阿諛話術”沒出問題,龍楚雄已經開始松口了。
“記下來,目標透露能拿到多種貨,需進一步引導到具體品類。”他對著對講機壓低聲音,旁邊的警員點了點頭,筆尖在本子上飛快地寫著,燈光下,字跡潦草卻清晰。
屋檐下,雷坤的兩個手下蹲在角落,瘦高個咬著鉛筆,小聲對矮胖漢子說:“這男的對龍楚雄挺恭敬,一口一個‘龍哥’,還提前準備了啤酒和煙。”
矮胖漢子點點頭,往啤酒攤瞟了一眼,看見阿坤正給龍楚雄剝花生,趕緊補充:“龍楚雄好像松口了,說能拿到貨,沒說具體的。”兩人沒敢靠太近,只能斷斷續續聽見幾句,卻也把關鍵信息記了下來。
茶攤后的沐孟蓮攥著短刃,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躲在柱子后,看著阿坤對龍楚雄的殷勤,心里的慌勁兒更足了。
對方這么刻意討好,顯然是沖著龍楚雄手里的貨來的,要是龍楚雄真上鉤,后果不堪設想。
她想起寸文山的手段,想起龍楚雄跟著寸文山從華夏來緬北的日子,眼眶突然有點紅。
她多希望龍楚雄能趕緊拒絕,別被這點殷勤和利潤迷惑。
啤酒攤前,阿坤見龍楚雄松口,趕緊抓住機會,又往他這邊湊了湊:“龍哥,您要是不嫌棄,我跟您說個具體的,我們上面的人最近特別缺仿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您見過沒?”
他故意提這個,是小張之前反復交代的,知道寸文山作坊里正在趕這批貨,只要龍楚雄接話,就能套出更多信息。
“仿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龍楚雄的煙卷頓了頓,眼神飄了飄。
作坊里好像確實在趕這批罐,段小龍天天磨瓷坯、調釉料,寸文山說要給老鬼送過去,還特意讓他盯過幾次質量。
“見過,那罐子不好仿,釉色太挑了,得用景德鎮的瓷土,還得調三次釉,才能出那效果。”他沒多想,順口就說了出來,甚至還帶著點炫耀。
畢竟這手藝,在果敢沒幾家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