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想起了寸文山,想起了沐娜允,想起了自己還欠阿福他們一個“阿拉斯加的雪”。
他咬著牙,用匕首撐著地面,一點(diǎn)點(diǎn)站起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走,可他還是踉蹌著走到汽油桶旁,撿起地上的面包,又摸了摸懷里。
只有阿福剛才塞給他的半盒煙,還沒濕透。
“等著我,我會替你們看看阿拉斯加的雪。”刀疤陳對著阿福他們的尸體鞠了一躬,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巷口走。雨水還在嘩嘩地下,沖刷著他身上的血跡,也沖刷著巷子里的罪惡。
巷口的警燈越來越近,紅色的光在雨水中顯得格外刺眼。
刀疤陳卻沒停,他知道,只要能走出這條巷子,只要能到臘戍,只要能找到寸文山,他就還有機(jī)會。
為了自己,也為了死去的小弟們。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可他的腳步卻越來越堅定。
血色殘陽被烏云遮住,只有冰冷的雨水和濃重的血腥味,在這勐拉的小鎮(zhèn)巷子里,訴說著這場亡命之徒的悲壯死斗。
而刀疤陳的身影,在雨水中漸漸遠(yuǎn)去,像一縷孤魂,在絕望中尋找著最后的生機(jī)。
華夏駐緬甸大使館的臨時辦公區(qū)里,百葉窗將午后的陽光切得支離破碎,落在王保山沾滿泥污的警褲上。
他握著加密電話的手還在微顫,指縫里殘留的暗紅色痕跡,是今早從勐拉河帶回的血。
小錢倒下時,他撲過去托住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指腹蹭到的血漬至今沒洗干凈,像道灼熱的烙印。
“刀疤陳團(tuán)伙57人,現(xiàn)場擊斃25人,僅刀疤陳帶
1名輕傷小弟和兩個接應(yīng)的小弟逃脫,目前通過血跡追蹤,判斷其左腿為貫穿傷,大概率往臘戍方向逃竄。”王保山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每報一個字,喉結(jié)就跟著滾一下,“查獲文物
19件,其中
3件宋代官窯青瓷、1件明代宣德銅爐、2件清代玉觀音為一級文物,其余
13件為近現(xiàn)代仿品,已移交緬方文物保護(hù)局暫存,后續(xù)歸國手續(xù)正在對接。”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市局局長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政務(wù)公辦的沉穩(wěn),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沉重:“我方傷亡具體情況?”
王保山的肩膀猛地塌了些,目光落在桌角那張被血漬浸皺的警員證上。
照片里的小錢穿著嶄新警服,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警號“012789”還泛著金屬光澤。
“犧牲2人:警員錢建軍緬方警員丹吞;重傷
3人:小趙左腿貫通傷、羅少校左耳撕裂傷合并右腿槍傷;輕傷
4人,均為肢體挫傷。”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犧牲警員的家屬安撫工作,我已安排警員對接,撫恤金申請材料今晚就能傳回市局。”
“辛苦了。”局長的聲音軟了些,“家屬那邊不用急,市局會成立專項(xiàng)小組跟進(jìn),你們在前線,先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