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數十根沉重無比的鐵鏈幾乎同時緊繃震顫,發出的響聲,較之先前的動靜至少大了好幾倍。
顧不得血肉被撕裂拉扯的痛楚,鎖鏈人撥開凌亂披散的頭發,凝望著面前永世難忘的仇敵。
“納蘭曜!”
就算過去好幾年,就算他的容貌早已面目全非,應玉堂還是勉強憑借著相似的輪廓,辨認出了鎖鏈人的身份。
魔教曾經的圣教主,邪公子納蘭曜。
如若不是納蘭曜與納蘭玫還有幾分相似之處,應玉堂也不可能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確認他的身份。
難怪洛一緣會說,此人與他,有些緣分,搞了半天,所謂的緣分,就是這個。
“你竟然還沒死!”
移步后撤,擺開架勢,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將冥河血圖施展到最高境界,血神氣游遍全身,將戒備之心提到頂點。
就算達至堪比神脈的地步,當初滅絕峰頂一場曠古爍今、空前絕后的大戰,依舊讓他記憶猶新,印象深刻。
融合了完整“圣心”的納蘭曜,在那時就突破到足以與神脈比肩的境地,以一己之力硬抗毀滅劫雷的壯舉猶在眼前。
“怎么,嗜血魔鬼,本教主沒死,你很是意外么?”
“還是說,你也覺得,本教主就該死在滅絕峰頂,死在洛一緣與血骷髏的手底下,對么?”
狂傲地笑了好幾聲,納蘭曜這才平靜了些許,目光連看都未曾看向應玉堂一眼。
他的眼里,從始至終,都只緊緊盯著洛一緣,盯著這個奪走了他的一切,也讓他失去了一切的敵人。
兩人對望了許久,奇怪的默契在這一對老對手之間誕生,誰都沒有率先說話,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對方,或者說等著對方。
被完全無視,應玉堂倒也不以為忤,默默走到了一旁,為兩人留出足夠的空間。
這本就是兩人之間的事,他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有些許的不妥之處。
洛一緣的眼神如星空一般浩瀚無垠,又如靜影沉璧的海面,生不出半點波瀾。
反倒是納蘭曜,久別重逢,他的眼神中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有致死不滅的仇恨,有虛無空洞的迷惘,有哀過心死的絕望,還有一絲絲對于未來的渺茫期冀。
“魔教教主納蘭曜,邪公子納蘭曜,你的答案,是什么?”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那我會很后悔。”
終究,還是洛一緣率先打破了沉默,伴隨著幽幽的嘆息聲,他的話里,明明還暗藏著諸多的含義,但在納蘭曜聽來,卻只有簡簡單單的激將法三個字。
很老套,但很有用,偏偏他納蘭曜,就吃這一套。
“你后悔什么?”
沒有繼續選擇沉默,也沒有直截了當地回應洛一緣的問題,納蘭曜反倒被勾起了興趣,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后悔我曾將你當做對手,當做復仇的對象。”
“早知納蘭曜只是一灘爛泥,那我當初根本不必上滅絕峰,因為你,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簡短的兩句話,卻蘊含著千鈞萬鈞都不止的力量,恍若一柄巨大的鐵錘,狠狠地捶打在納蘭曜的胸口。
不自覺地后退兩步,就連鐵鏈晃動時帶來的劇烈痛楚也被視若無睹,納蘭曜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人,仿佛遭到了巨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