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場買完東西我就催著蕓姐回來了。
她一個勁地納悶,說平時出來都是她催著我往家走,這回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我沒有跟她過多解釋,只是說今天太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吳阿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也沒看電視,很悠閑的樣子。我過去,就坐在了另一個沙發上,說:“吳阿姨,我給你倒茶水喝。”
大概是我第一次這樣和她平起平坐吧,她感到不習慣,但還是說道:“小肖,你也喝一杯吧。”
我真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后就有點急切地說:“吳阿姨,你看能不能讓吳金玲重新回賓館上班?”
她的臉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問:“你怎么突然說這個?”
“我今天去了吳金玲家,感到十分痛心。他們家,大概是這座城市里最貧窮最破落的家庭了吧。他爸爸殘疾,失去了勞動能力。她媽媽,在她十歲的時候,受不了這個苦,走了。她還有一個癱瘓的奶奶……。”
“整個家庭,就指望著吳金玲上班掙錢,可是,天降橫禍,她竟然莫名其妙地被開除了。我誠摯地請求你,能不能再讓她回賓館工作?”
吳阿姨唏噓一聲:“她家還是這么困難?”
“我也沒有想到,去了以后,才發現原來是這樣。吳金玲在上班的時候始終面帶著微笑,可是,她無論是精神還是物質上的壓力都很大。所以,懇求你能可憐可憐她,讓她看到希望,給她一線生機!”
吳阿姨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問道:“小肖,你為什么突然去了她家?”
“自從那次在車棚里幫了她以后,我們算正式認識了,她對我很好,親人一樣地關心我。知道她被辭退后,我不太相信是因為刀疤臉而禍及了她。所以,想弄個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了嗎?”
我不想拖泥帶水,直接說:“是的,已經水落石出。”
吳阿姨往前傾了些身體,非常感興趣地問:“這么說來,你相信了她的話,卻推翻了組織上對她的認定?”
“這只是我個人的一個水落石出,因為無論如何,我相信她說的話是正確的。而且,我認識刀疤臉。”
“你們不是有仇么?”
“吳阿姨,你也知道我們有仇?對,是因為陳小紅結下的仇。也就是說,刀疤臉帶人到一號餐廳鬧事,是因為我、或者說是為了讓陳小紅跟他走。當時是我制服的刀疤臉。”
“后來,保衛科又把他交給了派出所。這個在保衛科應該有記錄。時隔這么久后,怎么又成了吳金玲因為遲到受罰,從而對賓館產生了不滿,就找刀疤臉來賓館鬧事呢?吳金玲和刀疤臉根本就不認識。這、這理由編得也太牽強了吧?”
我說到激動處,語言有點快,甚至還噴出了吐沫星子。于是就點燃了一支煙抽,并以此來穩定自己的情緒。
吳經理好久沒說話,她一個姿勢地坐著,后來才說:“小肖,你反映的問題我知道了,對于吳金玲家的困難,我也有了了解。關于吳金玲是不是認識刀疤臉的事,我會讓保衛科做進一步的調查了解。”
她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水,說:“關于讓吳金玲重回賓館上班的事,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召集有關部門、有關人員通報和商量一下,不然的話,豈不是成了一言堂?賓館可不是我家開的,那可是國家的。”
我哭笑不得,從而,也更加感到吳經理心里有鬼。
我只是這樣提了個頭,只是說了一些表面上的事,她就改變了態度,就開始妥協了。
我仰靠在椅背上,故意用漫不經心的口氣說:“保衛科這幫人是啥意思,這不明顯是強加于人么?我和刀疤臉屬于那種不打不相識的人,現在還成了朋友。實在不行,我就把他叫到保衛科對質!”
吳經理說:“保衛科,也是為了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