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園里的血腥味,被晚風吹散了些許,但那股黏膩的、死亡的氣息,依舊頑固地鉆進韋長安的鼻腔。
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懷里緊緊抱著已經昏死過去的蘇卿憐。
她的身體像一塊正在迅速失去溫度的寒玉,冰冷得讓他心慌。
帝王之怒來得快,去得也快。
女帝帶著她的人,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兩個劫后余生的人。
韋長安知道,女帝最后那番話,不是威脅而是命令。
三個月,找不到小皇子,拔不掉崔家和太后的黨羽,他和蘇卿憐就得共赴黃泉。
他媽的,這筆買賣,怎么算都是虧的。
可他沒得選。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他連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
“陛下有旨,傳太醫!”
尖銳的唱喏聲劃破了死寂,一隊提著燈籠的太監和宮女,簇擁著幾個背著藥箱的太醫,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為首的,正是上官婉清。
她換下了一身勁裝,又恢復了那副禁軍統領的冷峻模樣。
她的眼神掃過韋長安,又落在他懷里的蘇卿憐身上,那復雜的眼神里,有一閃而過的……同情?
韋長安懶得去分辨,他現在所有的心神,都在蘇卿憐身上。
“韋掌印,把皇后娘娘交給奴婢們吧。”兩個年長的宮女上前,想要從他懷里接過蘇卿憐。
“滾開!”韋長安低吼一聲,聲音沙啞,像一頭護崽的孤狼。
他小心翼翼地,親自將蘇卿憐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朝著鳳儀宮的寢殿走去。
那兩個宮女被他吼得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畏懼,不敢再上前。
上官婉清看著韋長安那決絕的背影,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但終究沒有說什么。
她只是對著身后的太醫們冷冷地吩咐道:“都跟上!記住陛下的話,要是皇后娘娘有半點閃失,你們就提著腦袋來見!”
“是!是!”太醫們嚇得連連點頭,跟在后面小跑著進了寢殿。
鳳儀宮的寢殿里,燈火通明。
蘇卿憐被輕輕地放在了那張寬大的鳳床上,她那張慘白如紙的小臉,陷在明黃色的錦被里,顯得愈發脆弱。
韋長安站在床邊,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圍著蘇卿憐,輪流上陣,又是搭脈又是翻眼皮的太醫。
他的拳頭,在袖子里捏得咯咯作響。
他知道,這幫人根本救不了蘇卿憐。
七日斷腸,是崔家不知從哪里搞來的西域奇毒,無色無味,歹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