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需回去復命,并查探情況。”騎士站起身,目光再次掃過林昭月蒼白的臉,頓了頓,低聲道,“姑娘……保重。”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敏捷地攀上地窖出口,掀開木板縫隙,閃身而出,隨即又將木板嚴絲合縫地蓋好。
地窖內重歸死寂,只剩下油燈如豆的火苗跳躍不定,映照著林昭月驚疑不定的臉和小桃昏迷的容顏。
他走了。將她們獨自留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窖里。
林昭月靠著冰冷的土壁滑坐在地,渾身脫力。短短幾個時辰內經歷的生死驚魂,讓她心力交瘁。她強迫自己振作,先檢查了小桃的情況,傷勢沒有惡化,但失血和驚嚇讓她極度虛弱。她小心翼翼地用清水為小桃清理傷口,敷上騎士留下的傷藥,又喂她喝了幾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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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她才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疲憊襲來。她靠坐在小桃身邊,裹緊身上單薄的衣裙,地窖的陰寒讓她瑟瑟發抖。油燈的光暈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如同鬼魅舞動。
寂靜中,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蕭珩別院的那場慘烈廝殺,侍衛臨死前的嘶喊,西角門外的致命埋伏,兵馬司突如其來的介入,還有這個神秘救美的騎士……這一切像一團亂麻,糾纏在她心頭。蕭珩是死是活?那個“故人”到底是誰?兵馬司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必然?騎士口中的“奉命”,奉的又是何人之命?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那枚染血的玉扣和那半塊斷裂的兵符冰冷堅硬。這些物件,如同無聲的證詞,指向十年前的梅林血案,也指向蕭珩與蕭燼之間不死不休的仇恨。而她,似乎始終是這場仇恨旋渦的中心。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宿命感籠罩了她。她仿佛是一枚棋子,被無形的大手擺布于棋盤之上,看不清全局,身不由己。
“咳咳……”小桃在昏迷中發出一陣微弱的咳嗽,眉頭緊蹙。
林昭月立刻俯身查看,輕輕拍撫她的后背。小桃的咳嗽漸漸平息,卻迷迷糊糊地囈語起來:“小姐……快跑……有……有鬼……梅林……好多血……”
梅林!血!林昭月心中一凜!小桃的囈語再次印證了梅林那場血案的真實存在!而且,小桃似乎對此有模糊的記憶?難道當年她也在場?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十年前那場血案,難道與小桃有關?或者……與小桃的家人有關?所以影七的人才要抓她逼問?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寒意更甚。這潭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渾。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逝。地窖外偶爾傳來極遠處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提示著夜的深沉。林昭月毫無睡意,睜大眼睛,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手中的銀簪始終緊握。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天色將明未明、最黑暗的時刻,地窖外,極遠處,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似乎正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林昭月瞬間繃直了身體,心臟狂跳!是追兵?還是……那個騎士回來了?
馬蹄聲在宅院外停頓了片刻,隨即,是極其輕微的、仿佛有人落地的聲音。然后,地窖入口的木板,被極輕地叩響了三下——兩短一長。
是信號!是那個騎士回來了?還是……別人?
林昭月屏住呼吸,握緊銀簪,緩緩站起身,目光死死盯住地窖入口。
木板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一絲寒冷的晨曦和一個人影,同時投射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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