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徐一家推著那輛吱呀作響的破舊板車,踏入了第三區域的范圍。
與十一區的土路不同,一條相對平整的碎石路向前延伸。
路旁開始出現低矮但規整的磚石圍墻,雖然墻皮多有剝落,染著風霜痕跡,但那份齊整的結構本身,就散發著一種十一區絕無僅有的秩序感。
越往里走,變化越是明顯。
一開始的土屋,漸漸被一排排排列整齊的磚房取代。
這些磚房大多只有一層,樣式統一,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形成縱橫交錯的狹窄巷弄。
雖然同樣陳舊,有些磚縫里鉆著頑強的枯草,屋頂的瓦片也多有殘破,但比起十一區那些老舊的土屋相比,已然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偶爾有第三區域的居民從磚房里走出,或是站在門口閑聊,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也顯舊,但大多完整、干凈,少見十一區那種衣衫襤褸,補丁疊著補丁的窘迫。
男人們臉上雖也有疲憊,卻少了幾分被生活徹底壓垮的麻木,女人們頭發梳理得整齊些,甚至有個別的,在鬢角別了一朵褪色的布花。
當老徐一家推著板車,風塵仆仆地走過時,這些“體面”的居民們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甚至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嘖,哪來的?推著這么些破爛!”
“看那樣子,像是從外面那些垃圾區跑來的?”
“聽說今天外面鬧了鼠潮,估計是被嚇破膽了吧?想跑到我們這兒來避難?”
“哼,想得美!當城衛隊是吃干飯的?能讓他們流竄到這里?”
“離遠點,別沾了晦氣!”
低低的議論聲如同蒼蠅般嗡嗡作響,毫不避諱地鉆進老徐一家人的耳朵里。
徐母和大伯母下意識地低下頭,把身體縮了縮,想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徐父和大伯則繃緊了臉,握緊了板車的扶手,目不斜視,只是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
徐強緊握拳頭,他不在乎別人怎么說自己,但是看到母親她們被這樣的眼神和言語羞辱,他恨不得用拳頭砸回去。
對于這些議論,只有徐煜像是沒聽見似的,他只是默默的將周圍的環境布局和一路上遇見的幾個城衛隊巡邏點的位置記在心中。
按照規矩,他們找到了第三區域的城衛隊值守點。
這里竟然用沙包和鐵絲網圍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小哨卡,相比于十一區那些吊兒郎當,有時還會敲詐流民的城衛隊,這里的隊員雖然也面帶倨傲,但至少穿著統一的制式皮甲,武器保養得也更好,顯得規矩森嚴。
很快,按照規矩詢問,查驗,雖然沒什么可查驗的,然后便是繳納費用和登記。
當徐父顫抖著手,將500塊擺放在眼前的桌上時,那城衛隊員嫌棄地用一根手指壓著捏過去,隨意扔進一個鐵皮箱,然后扔過來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鑰匙,鑰匙上掛著一個模糊的號牌。
“丙區七排九號。”
“規矩都懂吧?禁止喧嘩,禁止私斗,每年提前一月繳納費用,違者重罰甚至驅逐!”
城衛隊員不耐煩地揮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
老徐握著手中的鐵鑰匙,卻內心激動難耐,他們早已習慣了城衛隊的態度,這點冷臉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