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嬤嬤擰了個熱乎乎的帕子遞過來,滿臉慈愛給姜繆梳頭,聽著這話認真坐下,思索起往事:“說起來當年喜歡小軍侯的高門閨秀真不少,就連如今的貴妃娘娘當年也曾給他繡過荷包,后來有人說軍侯和尚書府嫡女,也就是當年名動京城第二才女兩人私下定情,說等小軍侯凱旋就會請旨賜婚,可惜……”
“可惜,他受傷廢了腿。尚書府的千金拋棄他改嫁他人,所以宋墨從此郁郁寡歡,再也不近女色。”
不用多想,姜繆就已經搶先說出答案。
這樣才子佳人的遺憾,戲樓里一天能說幾百個,實在算不得新鮮事。
“還真不是。”
賴嬤嬤看了眼姜繆,猶猶豫豫開了口:“當年尚書府的冷小姐求到陛下面前,不管宋家如何,宋墨會不會殘廢她都會嫁,還日日在宋府門口等著,一等就是一日,可小軍侯一直避而不見,后來被逼著上了花轎嫁出京城,人人都唏噓說軍侯冷心冷情呢。”
“不過公主放心,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冷小姐早就嫁出京城,孩子都生了兩個人,和軍侯再無可能……這些年軍候潔身自好,我想著,只這點就比其他三妻四妾的男子好得多。”
“潔身自好?萬一他是個不能人道的,嬤嬤豈不是看走眼了?”
姜繆眼眸輕顫,心里卻不信。
在南楚,她見過的男子都是色欲熏心,惡心至極。
不過。
她這樣勾引試探,宋墨依舊坐懷不亂,還直接把她送回來,到底還是讓她又高看一眼。
她問這句,也是因為,宋墨身上的寂寥太重太苦。
她那句‘醉話’雖說不醉,但的確是她真實感受脫口而出。
她在賴嬤嬤面前一貫有什么說什么。
賴嬤嬤早就見怪不怪,甚至巴不得她更加隨心所欲,自在快活一些。
看著姜繆花一樣的容貌,賴嬤嬤好似看到多年前的長公主,也是這樣坐在她面前,烏黑的發似瀑布被她輕柔地打理。
姜繆長得很像長公主,只是同樣的眉眼,一個是眉眼艷麗內含凌厲,一個溫柔似水,沒有鋒芒。剛回來的姜繆,就像一只獸,豎起渾身的刺,扎著每一個人,用來保護自己。
卻又如最堅韌的蒲葦,不管誰的羞辱她都能直起腰,咬著牙向前沖。
她廢了好一番力氣,才讓姜繆信任她。
幸好在南楚的那些年,在長公主的故事里,她一直都有一席之地。
想著想著,賴嬤嬤就紅了眼。
以她的了解,長公主精心呵護長大的花,自然是想讓她好好生活,獲得幸福而不是被仇恨蒙蔽。
“老奴看,雖是無可奈何成了婚,到底公主有了根。小軍侯看您的眼神,也和這京城里其他人不同。公主不妨……”
“嬤嬤……”
姜繆垂下眼:“嬤嬤你是我最親的人,更要記住我和宋墨是合作,是相互利用,唯獨不會是真夫妻。”
她倒在床上,不愿再開口。
賴嬤嬤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第二日,天剛亮。
姜繆就被棋子落盤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