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戎黑狼部坐落在兩山之間的避風處,大片氈房如白色蘑菇般散落在雪原上。四周用粗木柵欄圍起,柵欄上掛著各種獸骨和圖騰符牌。
部落中央矗立著一座格外龐大的氈房,頂上飄揚著一面黑狼旗幟,黑狼栩栩如生,狼頭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獠牙,在風中獵獵作響。
作為狼戎族中強大的部落之一,黑狼部擁有兩千帳牧民,可之士超過五千人。他們信仰黑狼神,首領必須得到黑狼王的認可才能服眾。
朔風卷著碎雪,在黑狼部落的氈房間穿梭,發出嗚咽般的低鳴。
吳二、趙虎、陳石三人圍坐在一處偏僻營房的炭火旁,臉色凝重如鐵。
炭火噼啪作響,趙虎猛地一拳砸在鋪著毛毯的地面上,小聲用漢語說著:“該死,那些狼戎人表面以禮相待,實則將我們軟禁于此。
方才我假意出恭,帳外立即有兩人‘相伴’,根本找不到獨處的機會,就更別提出營送信。”
陳石用匕首慢慢挑著靴底的泥塊,壓低聲音:“方才我去取水,刻意繞到部落東側。周圍守衛增加了整整一倍,連咱們的馬都有帶刀衛士看守。”
他手腕一翻,泥塊中竟露出一枚小小的銅符,“這是昨日從一個醉酒守衛身上摸來的,可惜……依舊無用。”
吳二凝視著跳動的火焰,聲音沙啞:“德克薩酋長雖收下密信,允諾兩日后出兵八百精銳自北狼口入境,直撲鐵血軍寨,
但你我已經知曉——這是董襲的借刀殺人之計。秦將軍所料不差,我們必須將消息送出去。”
從吳二,趙虎他們踏入草原后,就在尋找黑狼部落。這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時常遷徙。
隊伍尋著蛛絲馬跡和牲畜的糞便找了好幾天。兩天前,他們初抵黑狼部落時,尚受到禮遇。
吳二作為官商兜底的商販,常年往來大周與草原、輸送糧鹽鐵器,確是部落的“老熟人”。
德克薩酋長在他獻上董襲密信后,當場表示會調派八百精銳相助,勞煩吳二等人隨行領路。
當晚設宴款待,烤全羊焦香流油,馬奶酒淳厚辛辣,席間還有狼戎女子獻舞,武士表演摔跤。
然而,酒宴散去,無形的牢籠便悄然合攏。他們被請到這處遠離核心區域的氈房,美其名曰“尊貴客人的靜養之所”,實則避免與人接觸。
送來的侍女低眉順眼,卻耳聰目明。
守衛的武士看似粗豪,換崗交接卻一絲不茍。
此刻,趙虎額角青筋跳動:“八百精銳!北狼口地勢險要,適合伏擊,若無人報信,必定錯失良機。屆時我等便是引狼入室的罪人!”
陳石將銅符收回懷中,眼神銳利如鷹:“硬闖是送死。能否買通一兩個貪財的狼戎人?”
吳二緩緩搖頭:“德克薩我多少了解,此人野心勃勃,想統一整個狼戎部族,脫離東胡聯盟。
故治軍極嚴,且此事關乎部落存亡,無人敢冒險。再者,我等戰馬,財物早已被‘代為保管’。”
他何嘗沒試過?昨日他褪下腕上一枚玉佩,欲贈予一名有過交集的狼戎少年,那少年卻如遭火灼,連連后退,驚恐地望向帳外陰影。
草原人雖然魯莽,殘忍,但畢竟不是傻子。部落集結出兵這種大事,自然是不會讓風聲走漏。
三人被盯梢,無法離開這黑狼部落,無法傳遞消息。
希望如同氈房外的風雪,一點點被凍結、掩埋。
正當三人愁眉不展之際,部落外圍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鷹哨聲。緊接著是雜沓的馬蹄踐踏凍土之聲、憤怒的呵斥與刀劍出鞘的銳響。
“怎么回事?”趙虎猛地起身,掀開氈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