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的刀舉在半空,終究沒劈下去。
這老人的模樣,讓他想起了老家村口同樣佝僂的祖父。
刀鋒懸著的瞬間,老人卻猛地抬頭,渾濁的眼里淬著毒,身體也不抖了,藏在袖口的短刀“噌”地彈出,竟矯健的蹦起來,直刺阿武咽喉。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阿武根本來不及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他胯下戰馬突然驚跳,前蹄踉蹌半步。短刀擦著他的胸口劃過,重重砍在胸口甲胄上,火星炸開時,鐵葉已被劈出一道深溝。
“該死,沒能宰了你這小崽子!”老人見偷襲落空,唾沫混著雪渣噴出來,用漢語咒罵著。
可他剛要再撲,身后騎兵的長刀已破空而來。
“噗”的一聲,老人的身子被劈成兩半,鮮血臟器噴在雪地上,像一朵驟然綻開的妖異紅花。
“你他娘敢心軟?”隊將王善瞪眼喝斥,刀背抽在阿武肩上,震得他胳膊發麻,“將軍早說了,女真部落暴力野蠻,這些韃子沒有一個無辜。
“這老東西是年紀大了,干不動了,年輕時,抓咱們漢人的孩子當奴隸,鞭子抽得比誰都狠!”
不遠處,王良提著滴血的刀,吼聲蓋過風聲:“阿武兄弟,對敵人不能仁慈。是別拿他們當人看,這群披著人皮的豺狼,殺一個少一個!”
阿武盯著雪地里漸漸凝固的血,又摸了摸甲胄上的刀痕。
——那道印子,比寒風更刺骨。
“是!”他昂首回應著隊長的話,再看向奔逃的女真殘部時,他眼中最后一點猶豫已被寒意取代。
刀光再起時,再沒有半分遲疑,每一次落下,都伴著刺破黑夜的慘叫,雪地上的紅也越來越密。
經歷過這個小插曲,更沒有人對韃子手下留情。只要追上,刀光閃過,必定有慘叫聲炸響。
一個又一個女真人倒在了雪地之中。
他們瞪大的眼睛,眼里充滿不甘,血液染紅雪地。
此情此景,猶如大周戍堡被摧毀后,那些無辜的百姓四散奔逃,卻被韃子追上倒在血泊里。
漢人老婆婆為護住糧食被殺,那無助的眼神。
書生看著兒子死在自己面前,臨死那怨毒的目光。
以及即將做母親的婦人,看著被彎刀挑出腹腔的胎兒……
“殺,給老子殺光他們。”
秦猛一馬當先,吼聲再次震碎黑夜。
他手頭上有女真俘虜,拷問的結果觸目驚心。正因為他知道,所以他今夜,來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