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半個時辰,蘆葦堡的輪廓已近在眼前。
二人當機立斷,下令熄滅火把,跳下馬匹,安排人守著坐騎,領著隊伍悄無聲息地摸了上去。
李山壓低聲音部署:“鐵柱,你留部分人手守住前路,再帶剩下的人繞去后門,把他們的退路堵死。”
“記住,動作一定要輕,別碰著后門口的鈴鐺。等我帶人沖進去,你就守在那兒,等著抓‘魚’。”
“好!”劉鐵柱微微頷首,干脆利落地應了聲。
當即兩人各自帶隊行動。
李山帶著剩下的人潛到磚窯廠外,這處山坳地勢險峻。
他們此刻正處在低處,要想進去,得先攀上一段陡坡。
抬眼望去,坡上那棵歪脖子老槐樹格外顯眼。
槐樹旁的窩棚里,火光忽明忽暗,隱約還能聽見說話聲。這群潛入境內的韃子,并沒放松警戒。
李山抬手止住身后眾人,自己貓著腰繞到一塊巨巖后,手指摳著石縫往上攀爬,腳下踏雪時發出的輕微聲響,全被山間的風給吹散了。
半塌的窩棚里,火堆旁,三個穿著破舊漢人棉襖的漢子正圍坐烤火,喝酒。雖是百姓打扮,可眉目間的兇悍和身形里的蠻勁卻藏也藏不住。
一條大漢聲音粗嘎,帶著幾分醉意和不耐。
“撒喇那廝……怎的還沒回來?”
“急什么?這冰天雪地,又是夜晚,周人的兵早縮進軍寨里貓冬去了!”另一個略瘦些的嗤笑一聲。
他撕扯著手里的肉干,“哈拉百戶不也混進去了?幾遍嚴苛篩選,卻硬是沒人瞧出端倪!”
“呸,那雜種運氣忒好……”第一個說話的漢子——名叫達倫,狠狠灌了一口酒,“這鬼天氣,酒都凍嗓子!”
“是你喝得不夠多。”瘦子咧嘴笑,露出一口黃牙。
那一直默默吃著肉干的年輕人卻忽然抬頭,耳朵微動:“嗯?坡下……好像有動靜。”
“我去看看,正好放個水。”那個叫達倫的韃子放下酒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嘴里罵罵咧咧。
而在坡下,是李山朝下方揮了揮手,身后的軍士貓著腰往前挪,盡力壓住鐵甲碰撞的聲響。
每個人都緊握著團牌和短刀,連呼吸都放得又輕又淺。
那韃子打著酒嗝,拎著刀走到坡邊,邊解腰帶邊張望著。山坡上蓋著一層積雪,白茫茫一片。
而寨兵們早迅速蹲下,身上的白披風跟雪地融成了一色,夜間光線又差,根本辨不出來。
“你聽錯了,只有風雪。”達倫邊轉頭朝同伴嚷嚷,邊掏出囊中之物,準備對著坡下方便。
李山被那股腥騷味搞得火大,眼中寒芒驟然一閃,腳下猛地一蹬,整個人像豹子似的暴起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