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姑娘冒雪采來草藥,用凍紅的雙手替他熬湯。
那時他什么都不是,是眾人眼里的“秦二愣子”,秦家搖搖欲墜,是這姑娘用肩膀撐起家。
“月娘。”秦猛聲音沉了下來,伸手將她轉(zhuǎn)過來。
掌心下的肩膀單薄得令人心驚,他不由得放柔力道,“你記不記得我說過只有你與我并肩?
飛黃騰達時聚在身邊的,不能全信。唯有落魄時不肯離去的身影,才值得捧在心口捂一輩子。”
陳月娘睫毛顫得厲害,淚珠終于滾落,在衣襟上洇開深色痕跡。
秦猛卻用指腹輕輕拭去女人眼角濕熱,聲音堅定如鐵:“原本是想等開春了,冰雪消融,風風光光迎你過門。既然我的月娘等不及了——”
“誰等不及了?”陳月娘羞得耳尖通紅,拳頭輕捶他胸膛,卻被秦猛一把握住。
“明日就請老保長擇個吉日。”他低頭凝視她,燭光在那雙總含著殺氣的眼眸里融出溫柔漩渦。
“再讓人置辦些物件,年前必須把你娶進門,堂堂正正做將軍夫人。省得你整天胡思亂想,嗯?”
最后那個尾音揚起,帶著酒后的沙啞,燙得陳月娘心尖發(fā)顫。她咬唇不語,手指卻悄悄攥住男人的衣角,泛白的指尖透出隱秘的歡喜。
秦低笑一聲,忽然發(fā)現(xiàn)這姑娘近來豐潤了些。
原本瘦削的臉頰多了些軟肉,胸懷也更加開闊,腰身卻依舊纖細,兩種風情奇妙地糅合在一起。
他心頭一蕩,忍不住抬起女人下巴,撅嘴俯身。
那雙總是怯生生的眼睛此刻水光瀲滟,倒映著跳動的燭火,也倒映著他逐漸靠近的臉龐。
“猛子哥……”陳月娘雙手腳纏在一起,聲音發(fā)顫,呼吸里帶著茶香與皂角清氣,卻沒有躲閃。
就在雙唇即將相觸的瞬間,門板突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兩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隨著轟然洞開的房門滾了進來!
陳月娘驚得猛地推開秦猛,活像只受驚的兔子連退三步,險些碰倒燭臺。
秦猛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后,怒目而視時卻對上兩雙寫滿慌亂的眼睛。
“哥!我們不是故意的!”秦小蕓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發(fā)髻都散了一半,眼珠子亂轉(zhuǎn)。
“就是、就是想問問月娘姐明早做不做糖餅……”
王艷更是滿臉通紅,揪著衣角囁嚅:“林姐姐說明日要堆雪人,讓月娘姐早些歇息……”
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幾乎埋進胸口。
秦猛氣得笑出聲:“偷聽就偷聽,還找這等蹩腳借口?”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突然齊齊笑出聲。秦小蕓甚至大膽地扮了個鬼臉:“哥,我們這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