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媚只聽啪嗒一聲輕響,似是毛筆被匆忙擱置。
緊接著便是略顯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書房門被拉開,周文杰那張平日里嚴肅刻板的臉此刻竟?jié)M是急切,連
他一把抓住孫女的胳膊,聲音帶著喘息:
“哎呀呀!你這丫頭!既是世子來了,怎不早說?快!快扶祖父出去!莫讓世子久等了!”
周小媚從未見過祖父如此失態(tài),竟為一個訪客如此激動,而且還是京城的紈绔。
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地要小跑起來。
她心中十分震驚,連忙攙住祖父的手臂,應(yīng)道:“祖父當(dāng)心腳下!孫女扶著您。”
遠遠望見庭院中立著的身影,周文杰臉上的急切瞬間化作了熱烈的笑容,人還未到,招呼聲已響起。
“哎呀!世子!世子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
他掙脫了孫女的攙扶,緊走幾步上前,對著林庸連連拱手作揖“前番世子答應(yīng)與老夫坐談學(xué)問,老夫可是日日盼、夜夜想。”
林庸也是笑道:“周祭酒,自上次朝堂一別,晚輩對祭酒大人亦是日思夜想啊!”
“每每念及能與祭酒大人坐而論道,探討學(xué)問,晚輩便不由得滿心歡喜!這不,今日一得空閑,便立刻趕來拜會了。”
“只是……來得匆忙,未曾事先遞上拜帖,倒引出了些許小誤會,擾了祭酒清靜,實在是晚輩的疏忽。”
周文杰何等老辣,只一眼便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臉色頓時一沉。
“混賬東西!還不滾過來!”他指著林庸道,“記住!日后世子駕臨,無論何時,無需通稟,即刻放行!若再敢有絲毫怠慢,仔細你的皮!”
那門房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跪倒在地,連聲告罪:“老爺息怒!世子爺恕罪!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周文杰這才轉(zhuǎn)向林庸,臉上瞬間堆滿熱切的笑容,仿佛換了一個人,連聲催促:“哎呀呀!世子快快請進!莫要因這下人壞了興致!小媚!小媚!”
“快!去沏最好的明前龍井來,送到書房!老夫今日要與世子好好坐而論道一番!”
一旁的周小媚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林……林庸?
祖父何嘗對其他人這般過,就是陛下也不見得如此吧。
祖父竟然要和他坐而論道。
有真才實學(xué)、能與祖父這般當(dāng)世大儒坐而論道的人物。
不都該在那文華薈萃的太學(xué)之中么?
此人……明明連太學(xué)的門檻都未曾踏足過啊!
她不理解呀。